陳清都一旦傾力出劍,殺力到底如何,從來沒個確切說法,往往都只在一代代孩子們極盡浪漫色彩的言語和想象力當(dāng)中。
董觀瀑勾結(jié)妖族、被老大劍仙親手?jǐn)貧⒁皇?,讓董家在劍氣長城有些傷元?dú)?,董三更這些年好像極少露面,上次為太徽劍宗劍仙黃童送行飲酒,算是破例。
阿良早已不在劍氣長城,戴著斗笠,懸佩竹刀,后來從魏晉那邊騙了一頭毛驢,一枚銀白養(yǎng)劍葫,然后與身邊跟著一個紅棉襖小姑娘的草鞋少年,就那么相逢了。
隱官大人,戰(zhàn)力高不高,顯而易見,唯一的疑惑,在于隱官大人的戰(zhàn)力巔峰,到底有多高。因?yàn)橹两襁€沒有人見識過隱官大人的本命飛劍,無論是在寧府,還是酒鋪那邊,最少陳平安不曾聽說過。即便有酒客提及隱官大人,如果細(xì)心,便會發(fā)現(xiàn),隱官大人好像是劍氣長城最不像劍修的一位劍仙。
陳熙是陳氏當(dāng)代家主,但是在老大劍仙這邊,從來抬不起頭。哪怕那個陳字,是陳熙刻下的,在陳清都面前,好像依舊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所以陳氏子弟,是劍氣長城所有大姓豪門當(dāng)中,最不喜歡跑去城頭的一撥人。
齊廷濟(jì),陳平安第一次趕來劍氣長城,在城頭上練拳,見過一位姿容俊美的“年輕”劍仙,便是齊家家主。
左右,自己的大師兄,不用多說。
納蘭燒葦,閉關(guān)許久。納蘭在劍氣長城是一等一的大姓,只是納蘭燒葦實(shí)在太久沒有現(xiàn)身,才使得納蘭家族略顯沉寂。至于納蘭夜行是不是納蘭家族一員,陳平安沒有問過,也不會去刻意探究。人生在世,質(zhì)疑事事,可總得有那么幾個人幾件事,得是心中的天經(jīng)地義。
老聾兒,正是那個傳聞妖族出身的老劍修,管著那座關(guān)押許多頭大妖的牢獄。
陸芝,如今差不多已經(jīng)被人遺忘她那浩然天下的野修身份,金丹境界,就趕來劍氣長城,一步步破境,戰(zhàn)功彪炳。
每次守城,必然死戰(zhàn)。
阿良曾經(jīng)找她喝過酒,說過一句好玩的言語,不知怎么流傳開來的,就兩人對飲而已。
“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便是神靈”。
董不得與疊嶂心中最神往之人,便都是陸芝。
阿良喝酒的時候,信誓旦旦,拍桌子怒罵,也不知道是哪個劍仙,太不要臉了,竟然偷聽我與陸芝的對話!這種私底下與姑娘家家說的悄悄話,是可以隨便流傳散布的嗎,哪怕這句話說得極有學(xué)問,極有嚼頭,極有風(fēng)范,又如何,征得我阿良與陸姑娘的同意了嗎?
陳平安喝著不花錢的酒,覺得自己年紀(jì)輕輕的,就在元造化心目中排在第十一,也不差了。
有酒鬼隨口問道:“二掌柜,聽說你有個北俱蘆洲的劍仙朋友,斬妖除魔的本事不小,喝酒本事更大?”
陳平安伸手揉了揉下巴,認(rèn)真思量一番,點(diǎn)頭道:“你們加一起都不夠他打吧?!?/p>
自然沒人相信。
張嘉貞在鬧哄哄的喧囂中,看著那個怔怔出神的陳先生。
好像這一刻,陳先生是想要與那人喝酒了?
陳平安笑了起來,轉(zhuǎn)頭望向小街,憧憬一幅畫面。
齊景龍與曹晴朗并肩而行。
陳平安為之痛飲一碗酒,拿起碗筷和酒壺,站起身,朗聲道:“諸位劍仙,今天的酒水!”
所有酒客瞬間沉默。
咋的,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二掌柜要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