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陳清都率先察覺到那點蛛絲馬跡,幾位坐鎮(zhèn)圣人和那位隱官大人,也都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沒有人能夠如此悄無聲息地不走倒懸山大門,直接穿過兩座大天地的天幕禁制,來到劍氣長城。
不但是鎮(zhèn)守倒懸山的那位道家大天君,做不到。
恐怕就連浩然天下那些負責(zé)看守一洲版圖的文廟陪祀圣賢,手握玉牌,也一樣做不到。
城頭之上許多駐守劍仙,尚且沒有意識到有人潛入城頭,劍氣長城之外,對此更是毫無察覺。
等到城頭出現(xiàn)異象,再想一探究竟,那就是登天之難。
何況誰也不敢妄動,諸多劍仙便繼續(xù)潛心修行。
左右愣了一下,然后就要站起身。
結(jié)果他就被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就這樣與前輩說話?規(guī)矩呢?”
左右猶豫了一下,還是要起身,先生駕臨,總要起身行禮,結(jié)果又被一巴掌砸在腦袋上,“還不聽了是吧?想頂嘴是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左右只好站也不算站、坐也不算坐的停在那邊,與姚沖道說道:“是晚輩失禮了,與姚老前輩道歉?!?/p>
然后姚沖道就看到一個窮酸老儒士模樣的老頭兒,一邊伸手扶起了有些局促的左右,一邊正朝自己咧嘴燦爛笑著,“姚家主,姚大劍仙是吧,久仰久仰,生了個好女兒,幫著找了個好女婿啊,好女兒好女婿又生了個頂好的外孫女,結(jié)果好外孫女,又幫著找了個最好的外孫女婿,姚大劍仙,真是好大的福氣,我是羨慕都羨慕不來啊,也就教出幾個弟子,還湊合?!?/p>
左右總算可以站著說話了,后退一步,作揖行禮,“先生!”
左右四周那些驚世駭俗的劍氣,對于那位身形飄渺不定的青衫老儒士,毫無影響。
姚沖道一臉匪夷所思,試探性問道:“文圣先生?”
老秀才一臉難為情,“什么文圣不文圣的,早沒了,我年紀(jì)小,可當(dāng)不起先生的稱呼,只是運氣好,才有那么丁點兒大小的往昔崢嶸,如今不提也罷,我不如姚家主歲數(shù)大,喊我一聲老弟就成。”
姚沖道有些犯愣。
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這位大名鼎鼎的儒家文圣打交道。
浩然天下的儒家繁文縟節(jié),恰好是劍氣長城劍修最嗤之以鼻的。
老秀才舉目四望,火急火燎道:“我來得匆忙,趕緊就得走,不能久留,那位老大劍仙,咱們聊聊?”
陳清都坐在茅屋內(nèi),笑著點頭,“那就聊聊。”
一位坐鎮(zhèn)劍氣長城的儒家圣人主動現(xiàn)身,作揖行禮,“拜見文圣。”
坐鎮(zhèn)此地的三教圣人,也會輪換,光陰長短,并無定數(shù)。
這位儒家圣人,曾經(jīng)是享譽一座天下的大佛子,到了劍氣長城之后,身兼兩教學(xué)問神通,術(shù)法極高,是隱官大人都不太愿意招惹的存在。
老秀才感慨一句,“吵架輸了而已,是你自己所學(xué)尚未精深,又不是你們佛家學(xué)問不好,當(dāng)時我就勸你別這樣,干嘛非要投奔我們?nèi)寮议T下,現(xiàn)在好了,遭罪了吧?真以為一個人吃得下兩教根本學(xué)問?如果真有那么簡單的好事,那還爭個什么爭,可不就是道祖佛祖的勸架本事,都沒高到這份上的緣故嗎?再說了,你只是吵架不行,但是打架很行啊,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p>
這種言語,落在文廟學(xué)宮的儒家門生耳中,可能就是大逆不道,離經(jīng)叛道,最少也是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