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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923節(jié)（第1頁）

崔東山眨了眨眼睛，“高兄弟如今有了個小兄弟，可惜學(xué)生此次北游，沒有帶在身邊，以后先生有機會，可以見一見那位高老弟，小娃兒長得還挺俊，就是少根筋，不開竅。”

陳平安問道：“與李先生身邊的書童少年，差不多？”

崔東山點點頭，“一個是拿來練手，一個是精心雕琢，有些不同?！?/p>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最好有一天，能夠真正以人待之。不過此間權(quán)衡，還是你自己來判斷，我只是說些自己的想法，不是一定要你如何?！?/p>

崔東山眼神明亮，比少年還少年，笑道：“既然先生說可以，學(xué)生有何不可?！?/p>

兩人先后察覺到唐璽與符舟，便不再言語。

唐璽緩緩來到溪畔，作揖行禮，“照夜草堂唐璽，拜見陳先生?！?/p>

陳平安一手扯著一兜的鵝卵石，走上岸，與唐璽笑著打招呼。

身后崔東山身前兜里鵝卵石更大更多，得用雙手扯著，顯得有些滑稽。

陳平安與唐璽并肩而行，后者直截了當說道：“陳先生，春露圃那邊有些擔(dān)憂，我便斗膽邀了一功，主動來此叨擾陳先生的清修?！?/p>

陳平安笑道：“唐仙師，你讓談夫人只管放心，我與弟子很快就會乘坐宋前輩的渡船，需要立即去往骸骨灘，我們二人，絕不會給春露圃惹麻煩，不然就太過恩將仇報了，從這座玉瑩崖，到老槐街蚍蜉鋪子，再到唐仙師與林老前輩，我們承了太多春露圃的情分，到了披麻宗木衣山，我會爭取與那邊的熟人，說一說春露圃的好話，也希望本就有舊誼的披麻宗和春露圃，雙方買賣，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只不過我人微言輕，說話到底有沒有用處，不敢保證。如果我這些漂亮話，在木衣山那邊打了個無聲無息的水漂，還希望以后再來拜訪春露圃，唐仙師的照夜草堂大門別關(guān)上，好歹讓我喝杯茶水。”

唐璽如釋重負，還有幾分誠摯的感激，再次作揖拜謝，“陳先生大恩，唐璽銘記在心！”

陳平安笑道：“鋪子那邊，掌柜王庭芳打理得很穩(wěn)妥，唐仙師以后就不用太過勞神費心了，不然我聽了要愧疚，王掌柜也難免緊張?！?/p>

唐璽點頭道：“既然陳先生發(fā)話了，我便由著王庭芳自己去，不過陳先生大可以放心，春露圃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真要有絲毫紕漏，我自會敲打王庭芳那小子。如此愜意掙錢，若是還敢懈怠片刻，就是做人良心有問題，是我照夜草堂管教無方，辜負了陳先生的善意，真要如此，下次陳先生來我照夜草堂喝茶，我唐璽先喝酒，自罰三杯，才敢與陳先生飲茶?！?/p>

陳平安笑著點頭。

唐璽行事，雷厲風(fēng)行，告辭離去，直言不諱，說自己要返回祖師堂交差。

這一次沒有乘坐慢悠悠的符舟，直接御風(fēng)離去。

從頭到尾，崔東山都沒有說話。

陳平安轉(zhuǎn)頭望向崔東山，“有你在，我難得狐假虎威了一回?！?/p>

崔東山一本正經(jīng)道：“先生罵學(xué)生，天經(jīng)地義?！?/p>

陳平安氣笑道：“都什么跟什么?！?/p>

兩人來到?jīng)鐾み@邊，陳平安就坐在臺階上，崔東山坐在一旁，有意無意，矮了一級臺階。

兩人已經(jīng)將“吃不了兜著走”的鵝卵石堆放在一起。

崔東山雙肘抵住身后高處臺階上，身體后仰，望向遠方的山與水，入秋時分，依舊郁郁蔥蔥，可人間顏色不會都如此地，四季常青。

陳平安捋順袖管和褲管，一直赤腳，鞋子就在身后的涼亭那邊，靴尖對著長椅。

崔東山的那根行山杖，斜靠亭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