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姜尚真卻瞬間了然,有些結果真相,過程歪歪繞繞,半點不清楚,其實不妨事。
姜尚真哈哈笑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p>
騎鹿神女卻說了一句殺機四伏的拆臺言語,“方才此人言語隱晦,大意仍是勸說我追隨那個年輕游俠,居心叵測,差點誤了主人與我的道緣?!?/p>
姜尚真揉了揉下巴,苦兮兮道:“看來北俱蘆洲不太歡迎我,該跑路了?!?/p>
騎鹿神女突然神色幽幽,輕聲道:“主人,我那兩個姐妹,好像也機緣已至,沒有想到一天之內,就要各奔東西了?!?/p>
貴為一宗之主的年輕女冠對此并不上心,風塵仆仆趕來此地的她眉頭緊蹙,破天荒有些猶豫不決。
直到這一刻,姜尚真才開始驚訝。
因為眼前這位已經被他猜出身份的女冠,起了殺心。
山上的男女情愛,打是親罵是愛,姜尚真那是最熟悉不過了。
愿意動殺心的,那真是緣來情根深種,緣去依然不可自拔。
年輕女冠沒有理會姜尚真,對騎鹿神女笑道:“我們走一趟鬼蜮谷的白骨京觀城。”
騎鹿神女輕聲提醒道:“主人如今堪堪躋身玉璞境,境界尚未穩(wěn)固,可能會有些不妥?!?/p>
年輕女冠搖頭道:“沒關系,這是小事。”
她有大事,要做了斷。
趕赴京觀城
鬼蜮谷入口處,是一排巨大的牌坊樓,最前邊的一座,是那規(guī)模驚人的五間六柱十一樓,以名貴的黃、綠琉璃磚嵌砌壁面,每條龍柱上都雕刻有歷代披麻宗老祖的降魔圖,匾額為“氣壯觀奇”。
修道之人和純粹武夫,往往眼力極好,只是先前陳平安望向牌坊之后,根本看不清道路的盡頭,而且似乎還不是障眼法的緣故。
不過比起接連倒懸山和劍氣長城的那道門,此處牌坊樓的玄妙,倒是沒讓陳平安如何驚奇。
陳平安隨便坐在牌坊附近,翻了一個多時辰的書,因為看得細致,不愿遺漏任何細節(jié),才看了小半,就打算今天先在不遠處的集市客棧歇息,明天再作打算,是再瀏覽一下鬼蜮谷的邊境風景,還是通過那排牌坊樓,進入鬼蜮谷,深入腹地歷練,都不著急。
陳平安收起書,走向那座繁榮集市,這是披麻宗租賃給一個骸骨灘小門派的修士打理,諸多產業(yè),皆是如此,披麻宗修士并不親自參與經營,畢竟披麻宗總共不到兩百號人,家業(yè)又大,事事親力親為,耽誤大道修行,得不償失。
只不過蘇姓元嬰坐鎮(zhèn)跨洲渡船,楊姓金丹負責巡視壁畫城,是例外,因為這兩樁事,涉及到披麻宗的面子和里子。
如今的落魄山,已經有了些山頭大宅的雛形,朱斂和石柔就像分別擔任著內外管事,一個在山上操持庶務,一個在騎龍巷那邊打理生意,
直到真正離開了龍泉郡,陳平安在跨洲渡船上的偶爾練拳間隙,也會回頭再看再想,才覺得這里邊的有趣,兩位管事模樣的家伙,竟然一位是遠游境武夫,一位是身穿仙人遺蛻的枯骨女鬼,誰能想象?
陳平安離開落魄山之前,就已經跟朱斂打好招呼,自己一般不會輕易飛劍傳訊回牛角山,而那只小劍冢里邊所藏兩柄飛劍,無法跨洲,所以這次遠游北俱蘆洲,是名副其實的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畢竟如今的落魄山,很安穩(wěn)。
應該忌憚的,是別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