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崔東山還是希望能夠從這個元嬰修士手上,擠出一點小彩頭的,比如……那把暫時被隔絕在一副仙人遺蛻腹中的本命飛劍。
崔東山轉(zhuǎn)頭看了眼小院那邊。
那頭白鹿,的確是那個酸儒趙軾的身邊靈物,只是被高人施展了秘術(shù)。
至于被金身法相抓在手心的那個老夫子,自然不會是趙軾了。
趙軾雖是一座世俗書院的山主,自身體魄卻沒有修行資質(zhì),學(xué)問又不至于達(dá)到天人感應(yīng)的境界,在某天“讀書讀至與圣人一起會心處”,突然就可以自成一座小洞天,所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變成一個極其稀少的元嬰劍修。在寶瓶洲,元嬰劍修,屈指可數(shù)。
這個刺殺不成的可憐地仙,崔東山就算用屁股想、用膝蓋猜,都知道不會是寶瓶洲的本土修士。
多半是那個大隋新科狀元“章埭”身邊的隨從死士了。
縱橫家嫡傳子弟,以各種身份秘密行走天下,身邊往往有一到兩位大修士擔(dān)任死士。
崔東山盤腿坐下,嘖嘖道:“算你小子跑得快,一箭雙雕,倒是好算計,大驪宋氏和大隋高氏,一起給你算計了,有我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嘛。咱們真該好好聊聊的,你想啊,差點壞了我的大事,不把你神魂塞進(jìn)一個娘們的皮囊中去,我不跟你姓?嗯,還必須是個黃花閨女!要你曉得一個大老爺們流血不流淚,其實根本不算什么英雄好漢?!?/p>
崔東山看似在絮絮叨叨,實則一半注意力放在法相手心,另一半則在石柔腹中。
對于這類現(xiàn)身的死士,根本不用什么做什么嚴(yán)刑拷打,身上也絕對不會攜帶任何泄露蛛絲馬跡的物件。
崔東山可不就得小心翼翼盯著那把離火飛劍?
他雖然法寶無數(shù),可天底下誰還嫌棄錢多?
那劍修元嬰即便沒有本命飛劍可以駕馭,可仍是戰(zhàn)力極其不俗,以陽神身外身,打碎了金身法相的拳頭,再陰神出竅,三者各自挑選一個方向逃竄。
其中受傷慘重、跑得看似最慢的真身體魄,突然一個閃電畫弧,急急下墜,落在小院,對于刺殺一事,仍是不死心。
依舊坐在那尊法相肩頭的崔東山嘆了口氣,“跟我比拼陰謀詭計,你這乖孫兒算是見著了老祖宗,得磕響頭的?!?/p>
遠(yuǎn)游陰神被一位對應(yīng)方向的儒家圣人法相,雙手合十一拍,拍成齏粉,那些激蕩流散的靈氣,算是對東華山的一筆補(bǔ)償。
那具陽神身外身則被另外一尊圣人金身法相打入書院湖水中,法相一腳踩踏而下,濺起巨浪,將那身外身踩得支離破碎。
已是魂魄不全、又無飛劍可控的那名老元嬰,就要將一顆金丹炸碎,想要拉上整個院子一起陪葬。
只是老人突然僵住。
那把崔東山當(dāng)年與人下棋賭贏來的仙人飛劍“金秋”,釘入老人金丹,一攪而爛。
隨后老人身上“爬滿”了一個個黑金色澤的古怪文字,與茅小冬坐鎮(zhèn)小天地之時,浩然正氣的金字,略有不同。
崔東山站在這個“趙軾”身前,在老人臉上一抹,摘下一張鮮血淋漓的墨家秘制上乘“面皮”,再以指尖剝離掉原本就屬于老人本來面目的那層皮肉,抖了幾下,抖落鮮血和碎肉屑,收入袖中,抬頭看著那張可見白骨的恐怖“臉龐”,笑道:“謝了啊,幫我小賺一筆?!?/p>
老人已經(jīng)無法開口言語,不但渾身肌膚碎裂如開片緊密的瓷器,就連眼珠子都是如此布滿了裂紋,破碎不堪,老人唯有神魂深處劇烈激蕩,充滿了仇恨和不甘。
崔東山瞪大眼睛,向前走出一步,與那人大眼瞪小眼,“干嘛,想用眼神殺死我?。縼韥韥?,給你機(jī)會!”
片刻后,崔東山在對方額頭屈指一彈,其實生機(jī)已經(jīng)徹底斷絕的老人,倒飛出去,在空中就化作一團(tuán)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