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胡麻（第2頁）

還好胡容沒有聊太多，很快說起為眾人召任城縣名醫(yī)的事：“縣上有位王大夫，原先是武舉人，捐了個武職，后來棄官去了太醫(yī)院，前幾年從太醫(yī)院回來，在縣上當郎中，偶爾也來衙上幫忙……”聽到這兒，張九已是神情微變。

胡容繼續(xù)道：“……他現(xiàn)在就在監(jiān)獄……”“監(jiān)獄？！”張九驚呼。

“哦，我不是那個意思，”胡容抱歉道，“我是說，他在當獄醫(yī)。

”韓景妍：……禁止說話大喘氣。

“我讓縣里的主簿帶你們?nèi)ヒ娝伞?/p>

”任城縣的監(jiān)獄像所有的縣獄一樣條件差，只稱得上勉強能住人。

當然，也能住蛇，住蟻，住蟑螂，住老鼠，冬冷夏熱，少見陽光。

胡容去忙縣里財賦的事，詹事府的人拜謁后也急著踏上赴豫的路程，只有縣主簿帶著太醫(yī)院的人在男牢找了一會兒，沒找到人，喃喃道，難道去了女牢？諸人又隨他前去女牢。

女牢在縣衙另一處，規(guī)模稍小，獄中人也少，環(huán)境倒是一樣惡劣，雖是初夏，已足夠悶熱，隱隱有霉腐味。

其中一間牢房門開著，床前站著一人擺弄著些器械，想來就是胡容所說的王醫(yī)師了。

“王大夫！”主簿喊道。

“我在忙，沒有急事不要叫我。

”那人頭也不回道。

張九等人卻聽出這個已幾年沒聽到過的聲音。

“王之賢！”張九喊道。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喊，這一聲里的情緒是惋惜還是憤怒為主，反正他這么喊了。

王之賢轉頭看向眾人，微愣。

他臉上說不清是什么表情。

很快，像沒聽到一樣轉身回去。

太醫(yī)院的人都露出嘆惋之情。

韓景妍除外。

韓景妍：發(fā)生甚么事了？怎么感覺自己被孤立？她戳戳身邊的冠帶醫(yī)女王苓，王苓回過神，低聲道：“他是……太醫(yī)院以前的御醫(yī)，王之賢，后來被申斥，趕出來了。

”韓景妍細細觀察王苓的表情，看出她如周圍其他人一樣，對這位前同事態(tài)度復雜，嘆息、痛心、不解、同情、避之不及乃至微微的不悅、憤怒兼而有之，數(shù)種不但不同甚至還有些互斥的情感出現(xiàn)在他們臉上。

韓景妍好奇，想問，但是又不敢問，抓心抓肺地好奇，卻也生怕這是個一問就觸發(fā)作者幾萬字汪洋大海般的插敘、倒敘等水文大法的巨型副本。

監(jiān)獄里的氣壓都被這種奇怪的沉默搞得有些低。

王之賢沒有回張九的話，張九也沒有繼續(xù)說的意思。

王之賢所站的位置是那間牢房的榻前。

說來也怪，胤朝的監(jiān)牢里多只鋪些干草和舊褥子就了事，這里卻放了架床榻，上面鋪的軟褥談不上華貴，只是素棉混麻織的而已，卻干凈整潔，和陰暗潮shi的牢房格格不入，而裹在干凈被子里的女人衣衫襤褸，膚色被傷口滲出的膿血所污，看著讓人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