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專注而認真,蘇沂卻有些異樣的感覺,從前若是宮里醫(yī)女來給他請平安脈,因男女有別,總是墊著手帕方巾之類,傳來的從來也只是絲線經緯的質感,此刻,她指腹的觸感對他而言那樣陌生,竟生出些莫名的感覺,讓一向自持的他沒來由地尷尬起來,特別是看見她神情莊重,無一絲輕慢狎褻之意,更讓他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窘迫,于是微微別過頭回答她的詢問。
韓景妍雖是第一次診脈,也能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他的……緊張之意?她覺得奇怪,按理說靖王也是久經沙場的老人了,沒道理看個病還如此拘謹。
更何況,該緊張的不是她嗎?她在心底嘆氣:她哪會什么“望聞問切”?都是昨晚臨時復習(預習)的。
倒是能給他行云流水來一套“視觸叩聽”。
……對了,說到“視觸叩聽”……韓景妍不禁凝眉。
指腹間傳來的觸感指向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
細嫩,即使說不上滑如凝脂,也是細如紗帛。
好滑的手,想繼續(xù)摸……咳咳,重點錯了。
她借著診脈的時機,拇指在他腕部輕輕摩挲,甚至配合著食指微微揪起一點皮膚。
皮膚彈性好,光滑有光澤,皮紋淺而細,營養(yǎng)狀態(tài)佳。
韓景妍迅速作出以上判斷。
——絕對不是借機摸人家手!與此同時,蘇沂的內心活動并沒有他面色那樣平靜,手腕上不斷傳來陌生女子拇指指腹的觸感,甚至得寸進尺,將他的皮膚捏起在指尖捻轉。
蘇沂貓貓震驚。
怎么請個平安脈還要被職場性騷擾啊。
“韓醫(yī)女……這也是診脈的一部分么?”他干澀粗啞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韓景妍:……她沒有自信到認為揪他皮膚的小動作可以瞞過他,自然準備好了說辭:“還請殿下恕罪。
古語云,望聞問切,醫(yī)之綱領:望其五色以知其病,聞其五音以別其病,問其所欲以知病之所起,切其寸口以知病之所在。
殿下戴著面具,下臣不能望殿下之面色,無奈之下只能用些方法代替……”“以前淳于院判請平安脈時,從未這樣做過。
”蘇沂打斷她毫無感情的背誦。
“淳于老師醫(yī)術何等高超,學生怎么比得上。
”韓景妍委屈巴巴道。
蘇沂想起從前淳于文英也是隔著絲帕診脈,也許真是用過這種方法,只是隔著帕子自己不知道,便沒再說什么。
流暉漸斜,診脈也順利結束,韓景妍交代奉承蘇沂幾句,收拾東西準備回宮。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
本以為只是平平無奇的一次上班,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細細觸摸他的皮膚可不是無的放矢,這個“靖王”,雖然有著老年人的聲線,分明是個年輕人。
蘇沂看著她努力抑制卻仍流露出的傻笑,還有她嘴角未擦的甜香的餅渣,終究生出一絲不忍心,提醒道:“韓醫(yī)女,雖然我府上向來不拘繁文縟節(jié),但宮中規(guī)矩森嚴,殿前失儀是重罪,還請姑娘自己小心些。
”她臉上忽地洇開一片霞色,局促道:“謝殿下,下臣知道了。
下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