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張膽地指桑罵槐。
洛肴心說他怎么又得罪這人了,無奈地置若罔聞,只當(dāng)夸他英俊無匹。
“九尾并不知你我已經(jīng)識破她奪取因果的陰謀,因此她在敘述中有所隱瞞,我懷疑她和寒昭交易的內(nèi)容就是立夏魂魄,也許寒昭曾答應(yīng)替她入地府,卻莫名背棄了承諾?!?/p>
“或許是寒昭察覺她發(fā)現(xiàn)不周山與聽風(fēng)寨勾結(jié),于是決心封口。”沈珺說,“但暫且不重要,九尾想怎么做?”
她要活著離開,自然只有一個選擇。
“殺人獻(xiàn)祭。”但洛肴言畢立刻搖頭,“我知道你想要問什么,現(xiàn)在獻(xiàn)祭陣法不明。她修為有損,若硬行殺戮幾乎不可能成功,否則不會拖延了這么多些時日,我和她算是各取所需。”
“先下手為強,殺了她呢?”沈珺這般說著,但也自知這個選項并沒有設(shè)想中容易,九尾在此地囚困百年,對一草一木都洞若觀火,相較之下,他們?nèi)丝芍^管中窺豹。
洛肴果然反問道:“這些天我們把結(jié)界倒過來抖落,卻從未撞見她一次,仙君你說,她都藏在了哪里?”
少頃無言,細(xì)細(xì)的霜霧扯地連天,深山孤嶺的赤輪竟也顯得清寂。
不知靜候多少時辰,沈珺才忽然出聲,卻前言不搭后語。
“她走了?!?/p>
洛肴無所謂地摸著脖頸,說:“不知道她聽見多少。”
他撫到下頜又嘶一聲喊痛,可沈珺定睛看去時那片紅痕早就消了。
“你亦欺瞞過本君,兩者一筆勾銷?!?/p>
沈珺反反復(fù)復(fù)地摩挲劍鞘,被銳利邊緣鉻得生疼,但都異于方才尾指骨肉鑿銼。腦內(nèi)將妙色王求法偈遍遍誦讀,念是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念生世多畏懼,命危于朝露。
念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念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是無情大道首語,他從未偏搖過的道心,如今卻要屢屢穩(wěn)固。
難道當(dāng)真命有此劫嗎?
沈珺游離的思緒被肩側(cè)觸碰拉回,他偏頭看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又望向胳膊的主人,淡淡道:“做什么?”
洛肴迎上沈珺那要給閻王爺送客的目光,不說話,只飛快眨眨眼。
琥珀般的瞳孔玲瓏剔透,鮮活卻如虞羅,使沈珺回憶起這雙眼睛半夜來尋他時也是如此神韻,說著:“仙君大人,我們演一場戲如何?”
為牢
是夜,月色渺如煙塵。
那人似乎對自己的影子,五指張開又合攏、合攏又張開,也像試圖抓住些穿流而過的什么,衣袂翩如馮虛御風(fēng),分明是格格不入的顏色,卻和諧地在洶涌空寂內(nèi)脈脈流動。
直到忽然抬起眼時才從孤峯中突顯出來,仍是一副散漫的神情,眸里倒映瑩瑩銀輝,提起嘴角:“仙君大人,我們演一場戲如何?”
靈息察覺四下無人,沈珺雙手環(huán)臂,一揚下顎:“怎么,洛公子招搖撞騙膩了?”
“可別這么說,我什么都沒做呀?!甭咫葞撞綔惤盟朴只氐阶畛醪黄诙龅氖仇^,死皮賴臉地裝傻充愣。
沈珺冷笑一聲,默然不語,但洛肴知道他在聽著,繼續(xù)道:“仙君無非是懷疑我有染九尾密謀,那我便直言不諱?!彼D了頓,說:“確實如此?!?/p>
話音剛落的一剎那脖子上就涼意逼人,洛肴卻反倒盯著沈珺挑起眉梢。
“此結(jié)界所用是鬼道古法,九尾就是陣眼,除非有人替代,否則她不可能離開此地。她想要獻(xiàn)祭的人,可能是衡芷尊、可能是我,也或許是你。所以我必須知道她究竟在‘找’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