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開雙手,似乎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幻想,“每個人都有公平的上大學(xué)的機(jī)會,而不是老爺們的孩子才能上大學(xué),每個人都有體面的工作,僅憑自己的工作,就能像樣的活著,而不是無休止的加班,最后死在工廠里,在那個世界,每個人都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神經(jīng)病?!彼掃€沒說完,年輕人就冷聲罵了一句,端起餐盤坐到了另一側(cè)。
“這個世界病了,”看到年輕人離開,中年人毫不氣餒,他拿著面包和冰水,走到餐廳角落的老人身前,面色憤恨的繼續(xù)說道,“我們要給它治病,灰石宮里沒一個好人,總統(tǒng),內(nèi)閣,議員,我們要把他們?nèi)珰⒘?,金融街那些財團(tuán)大樓,都該死,該把他們?nèi)慷颊ǖ?,把他們都?xì)⒘?,都?xì)⒘?。?/p>
老人只是沉默的吃著漢堡,不評論,也不譏諷,只是安靜的聽著。
“還有那些工廠管理,”中年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憤怒的捏住了手,敲在桌面上,“都應(yīng)該死,都應(yīng)該死,所有的工廠都應(yīng)該被炸掉。”
中年人似乎也不在乎老人有沒有聽到他說話,是否給了回復(fù),他講完,就直接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他咬了一大口面包,喝了一口冰水,走到了何奧身側(cè),走到了自己原本放大包裹的地方。
他注視著何奧的面容,似乎覺得有些熟悉,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又茫然的撓撓頭,提起了自己的大包裹。
他再次走到年輕人面前,似乎正準(zhǔn)備說點(diǎn)什么。
這一次,年輕人先開口了,他看著中年人,有些憤怒的說道,“別特么講你那些狗屁東西了,你看看外面,工廠越來越少,大家都吃不起飯,你看對面,”
他的手指著玻璃幕墻對面一個閃爍著粉色霓虹燈光,已經(jīng)壞了一半的招牌,手上青筋暴起,“特么的連脫衣舞俱樂部都沒人去了,還在那兒‘人人能體面的活著’,人人都能體面的活著的世界在哪兒呢你給我看看神經(jīng)?。 ?/p>
中年人被罵的縮了縮頭,他囁喏的看著年輕人,直到年輕人的話語完全停下,他才看著年輕人餐盤里的炸雞,緩聲道,“你罵了我,你的炸雞能給我一塊嗎”
年輕人看了他一眼,憤怒的抓了一塊炸雞,丟進(jìn)他手里,“拿去。”
“嘿嘿,你是個聰明的娃,善良的娃?!敝心耆俗ブu,咬了一口,露出一個笑容,步履蹣跚的走向緊閉的玻璃門,似乎要再次走入玻璃門外的雨幕。
啪——
一把透明雨傘被丟到了他的面前,隨之而來的是服務(wù)員有些冷漠的話語,“出去記得關(guān)門。”
中年人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雨傘,拿起塑料杯,噸噸噸的將冰水喝完,然后又大口吃完了面包,把塑料杯和面包包裝袋丟進(jìn)垃圾桶,拍了拍手。
最后才撿起了透明雨傘,用傘柄掛著大包裹,推開了玻璃門,撐開了雨傘。
伴隨著透明雨傘頂在頭上,他咬下一塊炸雞肉,慢悠悠的走進(jìn)了暴雨中。
而在餐廳里,年輕人看著自己身前的餐盤,似乎想起了什么,憤怒的砸了一下桌面,“未來,哪里有什么未來,瘋瘋癲癲的,說的好聽?!?/p>
他三兩下吃完了餐盤里的東西,收了餐盤,撐起傘,快速的走進(jìn)了雨中,走向了與中年人相反的方向。
空曠餐廳再次恢復(fù)了安靜,只有拍打著玻璃門的雨滴,喧囂的電視新聞,以及雨幕深處依舊傳來的三兩聲槍響,述說著街區(qū)的平靜。
何奧吃完了手里的漢堡,遠(yuǎn)遠(yuǎn)眺望了一眼街道的盡頭,在那里,似乎有一輛輛白色的車輛正在緩緩靠近。
他收起餐盤,走向了緊閉的玻璃門。
而這個時候,輕緩的腳步聲在他身后響起,餐廳角落里的老人也吃完了漢堡,準(zhǔn)備離開。
兩人共同走出了餐廳,站在餐廳外擋水的屋檐下。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一些,濃烈的雨幕形成水簾,在兩人身前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