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趕到寶慈宮時,只見馮景正撅著屁股跪在宮門外,肥胖的身子如同一只碩大的蛆蟲。
他上前一腳將馮景踹翻在地,怒道:“狗殺才,太后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剝了你的皮!”
馮景也是委屈,這事他根本不敢隱瞞,也隱瞞不了,見趙頊發(fā)怒,他只能翻身跪下,連連磕頭:“官家,皆是奴才的錯!太后追問,我不敢不答!”
“還敢狡辯!拖下去給我打!”
話音剛落,幾個內(nèi)侍便上前,拖著馮景就走。
“官家息怒,還是探望娘娘要緊!”御藥監(jiān)管勾李舜舉在一旁勸道。
趙頊冷哼一聲,一甩衣袖,匆匆往宮中跑去。
宮中,高太后已經(jīng)醒了過來,只是一語不發(fā),雙目無神的望著宮頂,任由淚水默默滑落。
向皇后坐在一邊,也不做聲,只是靜靜的替她擦拭淚水。
御醫(yī)開了方子,正要安排煎藥,見趙頊快步走了進(jìn)來,慌忙行禮:“見過官家……”
趙頊擺擺手,焦急的問道:“太后如何了?”
“請官家寬心,太后只是急怒攻心,喝上兩副靜心安神的藥,便無大礙了!”
“速速去做!”趙頊吩咐了一句,便往內(nèi)侍走去。
“臣妾見過陛下!”向皇后起身見禮。
趙頊伸手扶了一下皇后,而后一臉擔(dān)憂的坐在太后床邊,握著她的手道:“母后何至于此?。槈膬鹤恿?!”
高太后聽到他的聲音,眼珠動了一下,微微轉(zhuǎn)頭,語氣毫無波動的說道:“老身現(xiàn)在可是為天下人所唾罵?”
“母后何出此言!”趙頊寬慰道:“不至于此,如今不過是流言蜚語而已,毫無實(shí)證!我已經(jīng)懲治那些胡亂謠傳之人!”
“沒用的!”高太后緩緩搖搖頭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不住的!”
“那也無礙!”趙頊繼續(xù)道:“母后素有賢名,這次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失了些許方寸而已,也是人之常情,天下人都是能理解!”
高太后心中一動,轉(zhuǎn)而又想起那小報上的標(biāo)題,又痛苦的搖搖頭,后宮干政??!這是何等大的罪名!
“皇帝不要騙我了,我都看到小報了!”說著高太后又流下淚來!
趙頊趕忙安撫道:“母后莫要在意那等嘩眾取寵之物!母后試想文彥博和司馬光是何等人物,怎么會搭理那小報,所以那上面的言論,必然是胡編亂造,或是斷章取義之詞!”
“當(dāng)真?”高太后眼神煥發(fā)出神采。
“勢必如此!”趙頊肯定的答道:“我已去信洛陽那邊詢問了!”
“那便好!”高太后松快了幾分,又嘆息道:“看來王岡之事確實(shí)是老身做錯了,皇帝不妨把他召回來重新封賞!”
“不可!”趙頊果斷搖頭道:“罰便罰了,此時反復(fù),只會引來更多人非議,此時一動不如一靜!便是要封賞他,也要等他從齊州回來再說!”
高太后想想也在理,便喟嘆一聲,又問道:“你舅舅那邊聽說現(xiàn)在很不好,怎沒見他來見我!”
趙頊猶豫了一下,說道:“之前來過,被我叫人擋住了,我原不想母后為此事煩憂的!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讓馮景那廝鉆了空子,我得把他皮給揭下來!”
“你為難他做甚,是我逼著他說的,快把他放了!”
高太后開口求情,畢竟馮景算是熟人了,能在她面前說真話,總比那些什么都瞞著她的人好!
趙頊點(diǎn)點(diǎn)頭道:“這殺才倒是好運(yùn)道,能讓母后護(hù)著他,那便都依著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