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現(xiàn)在是商南邑區(qū)委書記,按說這個人自己了解,在漆家年輕人當中,算是佼佼者,除了漆德瑋,就是他了。
八哥博學多才,精于算計,最主要是人緣很好,真的傳承了老漆家人溫文爾雅又大義凜然的秉性,還有點戚家軍那種舍己為人不怕犧牲的精神,但是,八哥這個人有點太聽話,尤其是蔣鏡青書記來,不管是開會,還是吃飯飲茶,一切事情,八哥在旁邊服務,從不插一句話兒,就是大舅二舅來這里,說一些話兒,他都唯唯諾諾,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
可是,在我心目中,八哥不是這樣的人,此人看起來高雅,不拘小節(jié),對有些事也不太計較,但是,要是踩到了他的底線,他會發(fā)瘋的。
可是,昨天,又召集去,說到蔣鏡青被土匪攆下懸崖,是死是活不得而知時,看得出來,表面上十分鎮(zhèn)定,實際上內心很焦急,要不然,講到是自己害了蔣先生時,手都顫抖,還無意中把一碗水碰灑了,他卻不知道,這不能說明問題嗎?
不是我們內部,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蔣鏡青的身份早已暴露,只不過,敵人,也就是李鶴鳴王繼亞等人,就像放鴿子,把他放出去,干啥?是讓他到各地偵察的,周維炯又搖搖頭想,也不對呀,既然這樣,為何又派張濤天半路截殺呢?
由此可見,這個事情不是那么簡單,或者說,敵人也是在放煙幕彈,故意這么搞,周維炯大吃一驚想,是呀,很對呀,這個蔣書記,還不自知,此人危矣,我黨危矣。
這般想,似乎還是有些問題沒有想通想透徹,還是這個蔣鏡青蔣書記的問題——聽說,他還被捕過,都知道,此時,被捕了,有幾個人能從牢獄里安然出來的,也就是說,不是叛變的,能活命嗎?可他,就出來了,還完好無缺出來了,很不正常,為什么?
記得自己到楊晉階民團之后,去過一次縣城,替代張瑞生開會,席間,跟表哥漆德瑋坐在陶家河邊的那個龍頭橋邊兒敘話,就說到商城現(xiàn)任縣委書記的事情,表哥說,是個年輕人,坐過牢。我當時皺眉,心里立即升起許多疑問,于是就問,坐過牢,哪里的?
表哥說,還用問,就是我們這兒的。
我說,我們這兒的,那么,他是咋出來的呢?
表哥說,蝦有蝦道,蟹有蟹規(guī),你問這干嘛?
當時考慮表哥有難為,于是沉默,什么也沒有回答。
又過了一會兒,表哥想通了,看看四周無人,小聲說,他爹是做生意的,不能說很有錢,但是,也混了一些錢,于是,就用“這個”,表哥把手指頭捏著摩擦一下說,把他從監(jiān)獄里贖出來了。
李鶴鳴愛錢?
誰不愛錢?
“這個”也行,周維炯心想,錢這個東西真是萬能呀。
帶著這個疑問,自己去了一趟縣城,找到漆德瑋,沒有別的,就這一個目的,說的時間不長,但是,基本上知道了一些事情。
可是,漆德瑋說,這,只是一個方面,最主要是,被捕的人,沒有一個交代蔣鏡青是黨員的,我也不知道他那個時候是不是黨員,不過,在他家收,肯定沒有收到證據,所以,投其所好,花點銀子,才把他弄出來。弄出來了,他就召集我們開會,不是一個兩個,是五六個,在峽口那地方,找了一個隱蔽場所——是大廟,你知道的,在那開會。在會上宣布,他就是這一任的縣委書記。
這么宣布,自然都感到突然,也就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問,但是,都不吱聲,會場氣氛有些尷尬,可蔣鏡青書記不覺得尷尬,站起來說,可能有人有疑問,但是,又不想說,也不知道咋說,譬如悲觀情緒,害怕思想,乃至想退黨的也大有人在,我不勉強,因為入黨本身就是志愿。話說回來,我們黨組織的大門,也不是菜園門,說進就進,說出就出。如今面臨敵人的白色恐怖,有些人把誓言忘了,或者說,當初的誓言就是走走形式,做做樣子,把入黨當成一次性投資,你要是這樣想,那你就是大錯特錯。
蔣鏡青又說,這里面有黨的紀律,我就不多說了。我要說的是,我這個縣委書記,是陳慕堯書記親自指定的,按照組織原則,是需要選舉的,可是,縣委遭到破壞,十一名縣委委員,只剩下在座的五位了。我想,要是舉行選舉,是不符合組織原則的,所以說,不能舉行選舉。但是,我是代理縣委書記,還是符合組織規(guī)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