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隊長說,哪門子法?槍把子就在王團總手心里捏著,就是犯法,他說不是就不是,還有誰指鹿為馬不成?
爹說,到哪兒進?我沒干過,不知道來路。
中隊長說,你這煙從哪兒進的,哪兒就有。
爹明白了,所以,每月就給他夾帶煙土。夾帶煙土,成本高,風險大,又不給個小錢,褲子都折本折掉了。爹一咬牙,準備關(guān)門回潢川,可此時他卻把我抓進去了。爹就找到王說,你進出俺家,你見過俺家門鼻接觸過共黨嗎?
王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隔壁就是書店,書店就是共黨窩點,你兒子在里面賣書,能不是?
這次該爹把中隊長喊到外面附耳說話了。爹說,我兒子要是死了,那我也就不活了;我不活了,你那團總的腦仁也治不了。
都知道我爹是硬脾氣,所以,中隊長躊躇,拍腦殼,拍著拍著昂起頭說,這樣,我跟團總美言幾句,你先回吧。爹就先回來了。
第二天,我就以不知情,交一千塊,保釋回來了。
王繼亞原來好這一口,詹谷堂說,這件事情,德瑋知道嗎?
德瑋,是漆德瑋嗎?蔣鏡青故意說,他也是我們的人?
詹谷堂點頭說,但是很后悔,覺得自己說話太隨意,以后要堅決注意,于是,看一圈,又囑咐說,這可是我們打入民團的關(guān)鍵棋子,任何人都不能外泄,即使我們死了,也要保護好他。
蔣鏡青點頭,看了一圈說,大家聽到了,但是,要是能做到,才叫知行合一。這件事,我是說,詹谷堂說漆德瑋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這些人,等于打入了敵人的巢穴,是我們的精英,是孤膽英雄呀。但是,這部分人也很危險,如果,稍有不慎,就會送命,就會給我們黨的事業(yè)造成重大損失。又說,值,詹叔,做得對,做得好呀,要是吳靖宇他們能有你們這高的警惕性,也不至于犧牲。哦,剛才湖北的同志……
徐其虛,德宗說。
是的,其虛說的是對的,就是因為保密工作沒做好,才被敵人逮捕殺害的,蔣鏡青說,我,為啥敵人把我放了?在這之前,他們都不知道,我作為小伙計,別人也不在意,平時縣委開會,我只是個跑腿的,誰也不知道。
過去的就過去了,活著的還要繼續(xù),如今白色恐怖越來越可怕,在敵人威逼利誘下,一部分人立場不堅定,輕信敵人的謊言,說什么自動投誠的既往不咎;可是,想過沒有,為何既往不咎,還不是你能發(fā)揮作用,提供有價值的情報?一句話說完,你還有利用價值。你的價值從何而來?是我們黨的事業(yè),是我們同志的生命呀,詹谷堂說,河南省委的特派員與信陽中心縣委的書記,兩個人從固始葉集到商城,去聯(lián)絡(luò),去考察,多么秘密,可是,就有人給李送信,結(jié)果呢,連護送的人在內(nèi),五個人都犧牲了,還有個女的,是張澤禮的妻子,是嗎?
還有這樣的事情,蔣書記,你要不說,我們還真的不知道呢?漆德宗說,那幾個人都殺了?也沒有經(jīng)過審判,就殺了?
還審判,別幼稚了,徐其虛站起來說,我們舉行黃麻起義,攻下黃安縣城時,敵人瘋狂反撲,把我們的同志打死不少,但是,也有很多同志被俘,還有人投降,你們猜,有多少人?
都不說話,也都不知道,看著,等待徐其虛繼續(xù)講。
一萬二千多人呀,多不多,分四撥,那頭堆著,像小山包??蓱z,河水都染紅了,一個月過去了,河水還是腥臭難聞,不說老百姓洗菜,就是洗衣服,都不能穿,你說說,古代有個詞叫啥?
血流漂杵!李梯云一直沒說話,坐在那兒,皺著眉頭,此時,才說,敵人,是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這才叫敵人。哎,同志們,對待敵人,你要是心慈手軟,那你就是幼稚,是傻瓜,是愚蠢,是對我們黨對同志,不負責!哦,蔣書記,你說的這事兒,我也不知道,真是閉塞,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千真萬確,就是今年二月份的事情,蔣鏡青說。
詹谷堂咬著牙,氣憤地說,誰泄露的,知道嗎?
蔣鏡青說,不知道,最主要是沒人沒精力查。
詹谷堂說,那天,我進城見漆德瑋,問了他,他說,周維炯知道,但也是分析。周維炯說,問題出在固始,就是在葉集,在哪家吃飯,問題就出在哪家。我回來查了,是葉集的方家老酒館,他們吃飯后睡了,老酒館的伙計葉三毛,他是gd固始縣民團派到此地的暗探。這個人嘛,上過黃埔,參加過gd的什么組織,身份特復雜。就是他傳遞情報給固始民團。固始民團不想扯淡,就把此事告知了李鶴鳴。李鶴鳴得了頭功,聽說gd還給了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