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一個人,把虱子放頭上,不是沒事找事嗎?漆樹貴,媽知道,這個人奸詐歹毒又死要面子,為了他自己,他只會矢口否認,不會強認一個要飯花子做他的女兒的。
也是,傳到社會上,還不知道咋說呢,漆樹美又憂心忡忡說,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好辦,為了以防萬一,我有一個好辦法,周維炯立即說。
第一次看到兒子這么能說,還頭頭是道,周德懷大吃一驚,看著,結(jié)結(jié)巴巴說,你是讀書人,有主意?
漆樹美看兒子才十多歲就這般果決,思考問題又這么周到,既開心又擔心,害怕把心操碎了,把腦仁弄壞了,疼愛地盯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想到兩全其美的法子,周維炯說,俗語叫: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都疑問。
嗯,是的,周維炯說,弄假成真。
咋講?周德懷問。
小英子聽懂了,也說,哥,我聽你的,你說吧,咋辦?
上樓房,俺家也不是孤門獨戶,家族里也有三十多戶,百十口人,親戚,就更多,不說別的,漆家,也是大戶,雖說大多住在南溪,但這兒也有一些,不說千人,四五百人還是有的。我們這兒也有個現(xiàn)成的規(guī)矩,添人進口是喜事,要接左鄰右舍還有親戚自家吃喜面。
周維炯說著這里,他爹他娘都懂了,都點著頭,嗯。
俺家平白無故添個妹,更是大喜。添人進口,按規(guī)矩要向族長報告,請族長吃喜面,坐上座。如今,周家族長不是周大老爺吧?我們就向他匯報,接他與幾個舅舅來吃喜面。
漆樹貴,既是區(qū)長(鄉(xiāng)剛改成區(qū),區(qū)下設鄉(xiāng)),又是舅,當然得接。到時候,爹親自去,他知道了,礙于面子,也會來捧場。這么一搞,日后,萬一知道是他女兒,我們還蒙在鼓里,你說,他還能以德報怨?就是以德報怨,還能遷怒我們?就是想,也會遭鄉(xiāng)鄰指責。如果我們遭人暗算,譬如把俺家房子點了,被土匪搶了,有人找俺爹麻煩,賣個豆腐,有人找事什么的,不用說,自然而然就會想到是誰。漆樹貴再毒,他不會做損人又損己的事情。
周德懷說,兒呀,人家馬上要走了,否則也不會做下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爹說得對,飛了就省心了。準備走的人,只對金錢感興趣,對于多個人少個人,他是不感興趣的。再說了,他缺的是兒子。要是兒子,他會拼老命也搶奪;至于女兒,幾個姨太太生的都是女兒,三四個了。女兒一大堆,少一個多一個,他漆樹貴在乎嗎?
周德懷還是擔心,試探著說,三國時有一出戲叫《東吳招親》,也就是孫權(quán)不想把妹妹嫁給劉備,又想把劉備軟禁,到最后,弄假成真。但是,我們,咋也叫弄假成真呢?
媽多年前不是生過嗎?就說生下來被人拐跑了,現(xiàn)在又找回來了,周維炯說,我去找胡宏,把情況告訴他,讓他知道。
漆樹美一聽,又想到小辮子,顫抖著拉著英子手說,別說,癟頭不說,我還沒仔細端詳;這么一說,再仔細瞧瞧,還真像,莫不是真的?我還幾次做夢,就說你妹皮包骨,被人家打被人家罵,氣不過……哎,不說了。
周維炯說,媽——
我糊涂了,媽喜歡,漆樹美說著,流著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