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使朱叡翊主動參與奪嫡,而不是被迫卷入其中是因為一場圍獵。
秋風(fēng)颯爽,除了皇帝因為年事已高而在高臺上不作參與,只起個話事人和吉祥物的作用外,其他眾位皇子都躍躍欲試。
朱叡翊也不能免俗?;首影樽x與皇子天然就是一個利益同盟,所以即使不擅弓射,陸棠棣也騎馬陪侍在側(cè),雖然朱叡翊也不曾對她的圍獵能力有太多期待。
“你就在后頭跟著我?!蹦贻p高傲的皇子揚起頭顱,“必要時替我圍堵,或替我撿回獵物就可以了?!?/p>
實則哪里需要她一個身份同樣尊貴的伴讀去撿獵物呢?這種事自然有后頭圍簇著的衛(wèi)兵代勞。
陸棠棣點頭,沒有反對。他在騎射一事上是少見的鋒芒畢露、不愿藏拙,是故馳騁在獵場間他漸漸與大部隊拉開距離。
陸棠棣時時關(guān)注他的動向,需得在他身側(cè),又且不需要做些什么,故得以始終綴在他后頭不曾被撇下。
前頭的皇子便百忙間抽空回頭,額間布滿亮晶晶的汗珠,大笑著喘息著夸贊:“不錯嘛,陸棠棣?!?/p>
陸棠棣勉強露出笑容。她自覺她的手臂已然是抬不起來了。
“殿下要歇息會兒嗎?”她提議,“眾位將士被落下得太遠(yuǎn)了?!?/p>
皇帝的病情日益嚴(yán)重,奪嫡紛爭日益激烈,無論什么時候陸棠棣都記得,她與朱叡翊并不是時時刻刻都很安全。
朱叡翊臉上笑容消失了許,也是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便從縱情瀟灑的馬上奔馳中回神,不無冷淡厭倦道:“成?!?/p>
高坐馬上四處掃看,預(yù)備尋個足夠清晰醒目的地方,待衛(wèi)士找來,卻從不知道哪里射來一只神鬼莫測的冷箭。
“殿下!”
陸棠棣渾身汗毛豎起,朱叡翊險之又險地避開。
“這些……瘋子!”他們在不間斷的箭雨中會合,開始往密林中馭馬狂奔。朱叡翊簡直氣笑了?!跋牖饰幌氙偭藛??!”
竟敢在這樣重要的圍獵上行刺殺之事!
暗殺的殺手沉默不語,用箭逼停他們身下的馬兒,掣出刀刃。
陸棠棣自馬上滾落,攥緊身上箭袋以及手中弓矢不放松。
她勉力迅疾從地上站起來,氣息喘促,瞳孔微張,匆急掃視未曾落馬的朱叡翊可曾趁此時機闖出去時,卻見他忽而掉轉(zhuǎn)馬頭,罵一聲自馬背上一躍而下,毫不客氣拎住她的衣領(lǐng)子就往旁邊地上滾。
“陸棠棣你真是個蠢材!”站著給人當(dāng)活靶子嗎?!他氣得胸膛上下起伏,直欲抓狂?!敖袢罩竽阍俨缓煤昧?xí)練馬術(shù),孤將你的腦袋擰下來當(dāng)球踢!”
再如何他也知道,此時腹背受敵,放任唯一的助力陸棠棣去死就是讓他自己去死。
眼下她能說她是想盡力射上幾箭助他往外逃嗎?說了也無益,這人的腦子就是犯渾自己跑回來。
他們互相摟抱著滾下山坡,數(shù)不盡的枯枝草葉刮擦過他們的面頰身體,最后互相背對站起來時,兩個人都是灰頭土臉。
他抽出小臂上綁著的短匕,見她手頭彎弓、箭矢仍在未丟,自己的卻早已在圍獵和突圍中用盡。冷聲道:“射箭總會吧?我記得你雖氣力不足,準(zhǔn)頭還是有的吧?”
保護自己和給他后援能做到吧?他高揚起來的下巴自始至終從未落下,盯緊逼近前來的敵人,眼中泛起的狠戾與寒光在刺眼日光仍然灼灼,嘴邊的冷笑也凜冽。
“今次闖出去了,我們就奪嫡。”他說,從她箭囊里抽出一根箭矢掰斷箭尾銜在口間。
一群不想招惹,但偏偏瘋狗似的不要命前來主動騷擾的東西!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