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
朱叡翊撒開手,先看到一架擋視線的屏風,繞過它再細看時才看見陸棠棣處理傷口的一切用具。
他嗤笑:“相府是沒錢了么,還養(yǎng)不起自己受傷的主君?!?/p>
陸棠棣胸中那顆受驚的心不斷怦怦直跳,隱忍又隱忍,還是禁不住發(fā)問:“陛下為何來了?”
方才她要是沒及時出現(xiàn),他要是沒及時喝止,但凡有任何一個相府仆從或者德張進來,察覺不對,她都覺得要么她,要么他,得使出一些讓人永遠閉嘴的法子。
朱叡翊敏銳察覺她的怒氣,稀罕挑了挑眉,本欲說些什么,視線卻忽而在她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又瞥瞥地上來不及收整、匆忙堆放著的衣物,語氣平淡起來:“朕擾著你了?”
“……不敢?!标懱拈ι钗豢跉猓従?fù)鲁?,原本僵硬繃直的脊背放松下來,現(xiàn)在才感覺到一點肩上、手上十足疼痛的傷口后遺癥。
白收拾了。她暗道。攥緊衣襟以防它松散的手始終不曾松,因方才時間匆促,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現(xiàn)在看起來很不成樣子,不然不會一個照面,朱叡翊就拉著她往屋內(nèi)走。
她有心想重新修整一番,但對面杵著個人實在不好動作,遂問:“陛下是為驚馬的事而來?”
實際不用他連夜趕來,明日一早她也會去御書房等候宣見的。
她在腦子里把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整理一遍,正要說出,不防朱叡翊歪著腦袋冷不丁問:“你傷得不重?”
看起來很是困惑她竟然傷得不重的樣子。陸棠棣喉間一哽:“臣……”
“先處理好再來與朕回話?!?/p>
陸棠棣:……
陸棠棣:……
陸棠棣:……
她繃著表情。我請問呢?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能等到明日一早她再去回話呢?
興許是方才心緒起伏過大的緣故,眼下她竟然十分、非常、極度想要回嗆他,最終忍住了。
閉閉眼很是視若無睹、旁若無人地掠過他,道一聲“陛下稍待”轉(zhuǎn)回屏風后,面無表情扯下身上裹著的衣物,把凌亂不堪的束胸丟在腳邊,再跪坐下去取來銅盆邊上沾濕的布巾。
隔著一道屏風朱叡翊的聲音清晰傳來。
“暗衛(wèi)去查了。你有發(fā)現(xiàn)什么蹊蹺之處不曾?”
倘若邊處理邊說的話,她就不必為盡早與他說明而過分匆促了。
陸棠棣一頓,手上速度變慢:“臣自署衙側(cè)門出,在登上馬車之前未曾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
她垂目擦拭自己的傷口,從傷口處傳來的疼痛未能影響她平穩(wěn)的聲線分毫,但大約還是有些不自然的聲音卡頓。
“馬兒受驚時卻聞到一股異香。”
說不出的香味,轉(zhuǎn)瞬即逝。讓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下車,就已經(jīng)從車轅上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