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張心想,近日陛下的心情很是不錯。
雖說發(fā)生了陸相驚馬,疑似有人蓄意為之的事情,還發(fā)生了平州水災(zāi),周邊州府卻各自隱瞞不報的事情,還有其他各式各樣,在過往極有可能引得他勃然大怒的事情,但朱叡翊俱都以一種神奇的風(fēng)輕云淡、寬宏大度的心態(tài)承受了下來,并且除了被嚴(yán)厲處置的罪魁禍?zhǔn)滓酝?,其他無辜的朝臣沒有一個受到了一點(diǎn)額外的傷害,比如只是因?yàn)樵绯疚幌嘟?,就被追究個倒霉的連坐的“稽查不明”的罪名。
臣子們憤怒、感戴之余,不免議論紛紛,說陛下是不是轉(zhuǎn)性了,怎能如此寬和。
身在宮中近旁服侍的德張更是看清陛下情緒的飛揚(yáng),開始膽敢在侍奉時暗自嘀咕,竟然心情好到連以往極看不上眼,只要一出現(xiàn)在面前就會極不耐煩甩開的“請開后宮”的折子,都得到他心平氣和,乃至饒有興味的注視。
陛下當(dāng)真轉(zhuǎn)性了?甚至在這萬物凋敝的季節(jié),產(chǎn)生了如同身處春天一般的春心萌動?
德張忍不住將視線連連瞥去,按捺不住好奇想要看看那被朱叡翊持在手中許久,總也不愿放下的折子里,到底是哪位老臣推薦的哪位閨秀,竟然能得皇帝陛下的青眼,被他拿在手中多看這許多片刻。
朱叡翊卻只是在出神,等回過神來看清手中奏折上的姑娘的名字,他毫不留情一聲嗤。
德張:?!
德張趕忙收斂視線,做出乖巧本分的模樣。
朱叡翊:“那起子老臣果然是閑著沒事可做了嗎?”
德張不語,德張暗道自己果然還是想多了。
“舉薦自己的孫女兒、外孫女兒也就罷了,怎么連別家心有所屬的姑娘也推薦上來?!?/p>
上面那某某家某位千金的名字,若他所記不差,日后與某某家某位郎君是會有一段情投意合、琴瑟和鳴的傳世佳話的吧?
他幾乎要翻個白眼,再無興致去瞧過往陸棠棣都通過這些陳詞濫調(diào)在看些什么,以致府中竟積壓一堆這種折子。拿來墊桌腳都嫌棄不夠平整吧?
他嫌惡地將其拋遠(yuǎn):“全撤下去,往后不必再叫朕看見?!庇值溃耙膊槐赝喔?。”
他讓她無須上朝,不是讓她在府中清閑度日的意思,那與禁足或休沐有何區(qū)別。她只是不方便現(xiàn)身、不方便動筆,又不是果真不能動、不能說,所以陛下毫不客氣繼續(xù)差使她用。
先大致閱覽一遍從地方各處乃至中樞各部遞送過來的折子奏報(老實(shí)說他已有許多年不曾看過這般多的折子),再篩選出可以給她做、給她處置、等她傷愈再另行安排的事務(wù),送到相府,皇宮太監(jiān)與相府往來甚密,所以即使陸相再次因?yàn)槟撤N原因被勒令不許上朝,朝臣們卻沒有如上次那般風(fēng)聲鶴唳地以為陸相行將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