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對于人類來說或許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但對于精靈社會,它像是一陣風(fēng),在辛西婭與蘭妲薇爾不定期的出游中悄然滑過。
銀月城及其周邊那些充滿生機(jī)的精靈城鎮(zhèn),逐漸從書本上冰冷的符號,變成了她記憶中鮮活的畫卷。
而那份橫亙在她們之間的,最初因身份懸殊而產(chǎn)生的怯懦,漸漸被親昵與信賴所取代。
像是另一個家人,辛西婭有時候也會這樣想。
與此同時,銀月城的精靈社交圈也慢慢熟悉了這位總是跟在金蕊家長女身邊的、容貌出眾的半精靈少女。
他們知道了她姓晨星,是那位隱居在奎瓦爾的大德魯伊的侄女。
起初的好奇與打量,逐漸轉(zhuǎn)變?yōu)橐环N帶著些許寬容的接納。
畢竟,她是蘭妲薇爾·金蕊親自帶入圈子的,這份認(rèn)可本身就具有相當(dāng)?shù)姆至俊?/p>
人們開始不再刻意避開她談?wù)撃承┰掝},仿佛她已是這個璀璨世界里一個半透明的影子,可以被看見,也被允許聽見。
辛西婭也試著以她該有的身份,參與到這些對話中,大部分時候是作為傾聽者,小部分時候是講述者。
這一次金蕊家的晚宴亦是如此。
宴會設(shè)在莊園臨水的玻璃花廳內(nèi),夜風(fēng)送來睡蓮的幽香,水晶燈將室內(nèi)映照得如同白晝。
辛西婭著一襲由蘭妲薇爾親手為她挑選的水綠色紗裙,靜靜坐在角落。
輕盈的衣料如同湖面漾開的漣漪,將她襯得安寧而柔美,像被人安置在一隅的精巧陳設(shè)。
她指尖輕撫著杯壁,淺淺啜飲一口蜜露果汁,視線卻追隨著廳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蘭妲薇爾游刃有余地周旋于賓客之間,言笑晏晏,舉手投足間大方優(yōu)雅,是廳堂里最耀眼的明珠。
哪怕已過去數(shù)年,辛西婭仍會為她的高貴與美麗暗自驚嘆——那是名門繼承者才能自然流露的風(fēng)姿,是無須刻意便能彰顯的氣度。
而她,只是個半精靈,即便換上最精致的衣飾,學(xué)著端莊的姿態(tài)與語調(diào),也總有一種微妙的疏離與不合時宜,一眼便能分辨出與生俱來的不同。
一位衣著華貴、頭戴秘銀額冠,顯然身份不俗的男性精靈端著酒杯,笑吟吟地走到蘭妲薇爾身邊,目光狀似不經(jīng)意地掃過不遠(yuǎn)處的辛西婭,語氣帶著熟稔的調(diào)侃:
“我們親愛的蘭妲薇爾,看來是真的很喜歡晨星家的小姑娘啊?!彼曇舨淮?,卻足以讓附近的辛西婭聽清,“這么早就開始,為將來照顧晨星家的小輩做準(zhǔn)備了?”
這話語里的暗示意味如此明顯,周圍幾位聽到的精靈也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蘭妲薇爾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她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酒杯,既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用一種略帶嬌嗔又無可挑剔的社交辭令敷衍了過去:“奧羅倫閣下,您真是愛說笑??吹竭@么漂亮可愛的后輩,多照顧一些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p>
她沒有否認(rèn)。
辛西婭握著玻璃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杯壁冰涼,刻繪的雕花印疼了她的掌心。
這話的意味有些奇怪,辛西婭感覺自己的思維似乎試圖串聯(lián)起什么,然而在她抓住那道脈絡(luò)之前,就有人給出了解答。
那位名叫奧羅倫的精靈又笑著補(bǔ)充了一句,目光在蘭妲薇爾和辛西婭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你們感情如此融洽,將來真成為一家人,想必也會非常和睦,真是令人羨慕?!?/p>
一家人……
這三個字如沉重的鐘鳴,驚醒了思緒。
一瞬間,無數(shù)信息碎片瘋狂地涌現(xiàn)、碰撞——
金蕊家族對她那種超乎尋常的、如同對待自家子侄般的熱情與接納;
蘭妲薇爾曾與她父親艾拉里昂有過家族婚約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