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
大炎,宛平縣,一家茶館里。
說書先生一拍醒木,唾沫橫飛。
“上回書說道,那蜀中妖王,于深山之中,建一白骨高臺!每逢月圓之夜,便將活人綁于臺上,剝皮抽筋,說是要請什么……山鬼上身!”
臺下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真的假的?太嚇人了?!币粋€貨郎小聲嘀咕。
鄰座一個走南闖北的客商,壓低聲音道:“十有八九是真的!我從京城來,那《邸報(bào)》上都登了!還有圖呢!畫著那妖王青面獠牙,身邊站著一群沒穿衣服的野人!”
“我聽說是要吃人心呢!”
“不止!我三舅姥爺?shù)亩碇对谘瞄T當(dāng)差,他說,錦衣衛(wèi)的大人們都說了,那妖王是要挖斷咱們大炎的龍脈!讓咱們所有人都沒飯吃!”
“天殺的!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陛下什么時候出兵???趕緊滅了這幫妖孽!”
義憤填膺的聲音,在帝國的每一個角落,此起彼伏。
蜀王的名聲,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從一個割據(jù)的藩王,徹底腐爛成一個與魔鬼無異的國賊。
戰(zhàn)爭還未開始,他已經(jīng)輸?shù)袅颂煜氯诵摹?/p>
——
蜀中,成都王府。
“啪!”
一只名貴的瓷杯被狠狠摔在地上。
蜀王李顯,一身錦袍,面色鐵青地看著手中那份皺巴巴的《邸報(bào)》。
他的手,因?yàn)閼嵟⑽㈩澏丁?/p>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咬著牙,眼中是滔天的恨意,“李徹小兒,他以為憑幾張破紙,就能污我名聲,亂我軍心?”
下手處,一個面容陰鷙的謀士躬身道:“王爺息怒。李徹此招,陰狠毒辣。他這是要讓您在出兵之前,就先背上萬世罵名。如此一來,他便是‘天兵’,我們,就成了‘妖邪’?!?/p>
“本王……何嘗不是李氏子孫!他一個竊國之君,有何資格對本王指手畫腳!”
“王爺,現(xiàn)在不是爭論血脈的時候?!敝\士冷靜道,“北方的輿論,我們已經(jīng)無法挽回。但蜀地之內(nèi),必須反擊?!?/p>
蜀王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說。”
“他也用筆,我們也用筆?!敝\士眼中閃過一絲毒辣,“他罵我們是妖邪,我們就說他是暴君!”
“就說他李徹,在北方焚書坑儒,苛待天下士人!說他組建的什么‘神機(jī)營’,是一群不尊禮法的殺人匠,造的都是些傷天害理的奇技淫巧!”
“就說他橫征暴斂,抄家滅族,搞得北方民不聊生!我們伐他,才是替天行道,解救萬民于水火!”
蜀王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昂?!就這么辦!立刻去?。∽屓竦淖x書人,都知道北方那個皇帝是何等的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