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也罷,女子也罷,有香火也罷,無香火也罷,長姐,我同阿元要走的路,注定與他人不同?!?/p>
任羅衣?lián)u搖頭:“我不懂。那是什么路?”
顧少堂頭大如斗:“二少越說越玄……婦人生兒育女不過是常事,何必……”
阿元霍然起身道:“你們都別說了?!彼勰裤鲢?,似已酒醒,只留余痛,“我……我身子不適,掃興了……”
前塵三
阿元棄一桌人而去。
她昏昏茫茫地來到長街上,夜已深了,往昔鬧熱的長街此刻空寂無人,她遠遠地看到一絲兒燈火,便迎著那燈走去。
身后有腳步聲,是她的丈夫,他在跟著她。
阿元急急地沖撞著前行,想擺脫身后的影子,可那影子卻不聲不響隨在她的腳步之后,等她走得累了,疲了,再走不動的時候,她聽見他說:“我背你回去。”
阿元低低地說了一句:“咱們?nèi)フ益i陽谷主?!?/p>
“什么?”
“他也許有辦法?!?/p>
“阿元,若你真喜歡孩子,我們?nèi)ゴ扔自侯I(lǐng)一個像小談那樣的嬰孩教養(yǎng)起來,也是一樣?!比魏胛⑤p輕抬起妻子的下巴,她的眼眸暗暗的,“你的身子弱,咱們不能冒一丁點險。”
“可是……可是那不是你我的孩子?!?/p>
任弘微俯下身,將妻子背起,往圓水園的方向走去。
“阿元,我曾經(jīng)是孤兒,漂流日久,對家之眷戀日深。與其損耗你的身子留一個血脈,倒不如咱們護持孤兒,撐起一個新的家。再者說,血緣真有這樣重要么?你為血緣所犧牲的,還不夠多么?”
阿元伏在丈夫的背上,一顆心漸漸平息下來,她抱著他的脖頸,酒氣微微:“你總待我這樣好。我怎么就沒……早一點遇見你呢?”
“以后咱們還要廝守數(shù)十載,你可不許嫌我煩悶?!?/p>
“咱們同母親說,以后便去外鄉(xiāng)的義學堂好不好?你去教他們習武學文,我便幫著照顧這些孩子的日常起居,叫他們再不覺孤苦?!?/p>
“好,好。”任弘微應(yīng)了兩聲,忽然低低道,“其實,你仍有一個未了的心愿是不是?”
“未了的心愿?”
“是呀,我的心愿是終有一日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其實你的心愿,與我十分相近,是不是?”
阿元似是寬慰,似是失落:“你為什么總是這樣聰明?有時候我真討厭你聰明?!?/p>
“要是你喜歡笨一點,我這便做一個拙口拙行的笨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