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這是江煥后人的選擇。我能做的,就是帶你走?!苯蛽嵋粨岚⒃哪橆a,“江決大婚之后,我會向母親提出來。”
阿元心頭生亂,只敷衍地點點頭:“你去吧?!?/p>
阿元背過身去,垂手而坐。
微風細細,藥香裊裊,這是一個寂靜的白日,阿元獨坐著發(fā)了一會子怔,忽聽身后微風過處,一陣輕響,她不禁笑道:“早放你走了,還傻站在……”阿元回頭見是江決,笑影子便僵住了,“你?”
“他走了,你連房門也舍不得關,等他回來?”
阿元不答,起身走出來。晏樓臨水,房門開處,一片舊紅闌干。她倚著闌干,可以看見杜若洲明麗的水景,波光倒映在阿元的褐色眼瞳里,像碎金在跳躍。
阿元道:“我得恭喜你?!?/p>
“喜從何來?”
“你同王小姐的姻親,難道不值得恭喜么?”
“她不過是我與她爹爹手中的一枚棋子?!?/p>
阿元蹙眉道:“你若這樣想,便不該娶她?!?/p>
江決挑起笑光,桃花眼開,灼灼生華:“煙女俠,除了你,世上罕有女子認定我并非良配。你覺得做一枚棋子委屈了她?有多少女子的命運,可比一枚棋子不堪得多了?!?/p>
阿元靜靜怔忪片刻:“也許你是對的。也許很多人和你一樣。在你們的游戲里,人人都是棋子。有的人應該拿捏在手里,去贏下一局;有的人應該早早丟開,根本不配出現(xiàn)在你們的棋局里……”
江決望著她:“你在說誰?”
夏末已至,阿元便如這長夏之尾的一道日光,淡極生秋,愁風起。
“我也曾是顆棄子,不過是我自己愿意的?!卑⒃髲娢⑽?,“我討厭做棋子,即使是后,是王,我也討厭?!?/p>
隔了十數(shù)年的光陰,江客再次看到了那張他永生難忘的臉——拐子的臉。
原來他沒有記錯,這個拐子的臉上,的確長著一塊紅斑。
“咱們從前找不著他,都以為他死了。不成想,這綽號‘紅蝎子’的拐子,是被仇人關起來了。他早些年,拐走了蘇陽郡楓林縣張大戶的兒子,這兒子嬌生慣養(yǎng),便沒活下來。張大戶花了四年時間找著了他,把他關在自家的酒水窖里,日夜折磨,雖不成人形了,臉上的斑子還在?!?/p>
江客淡淡地聽著渭川講著,仿佛他說的都是不相干的陳年舊事。
張大戶的兒子死了,他卻僥幸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