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決唇邊的笑意像暗夜的煙火,一陣兒綻開,一陣兒又湮滅,他踱著步往阿元這邊來,語意閑適,而神情陰惻:“你身上那點小玩意,已經(jīng)被搜羅干凈了?!?/p>
慍怒之色漫上臉頰,阿元眼中帶毒:“你替我換的衣服?”
拓跋決用暗昧之眼低覷著紅羅帳中的佳人,此刻她像一只落入陷阱的靈獸,滿眼的不甘,滿身的掙扎,拓跋決湊前,笑道:“這美服華裳,我本想親自替你換上,可烏倫珠她們鬧別扭,不肯。呵,只好由她們來伺候你了?!?/p>
他說話間,不自覺攀住鋪落在床沿的衣袖一角:“這可是你們南楚最尊貴的公主才穿得起的金絲浮光錦,寸錦寸金就不必說了。這上面的九色真珠,你們南楚多少達官顯貴,到死也未必見識過?!?/p>
拓跋決兀自滔滔不絕,阿元卻將那寸錦寸金的袖子往回一拽,冷臉道:“這樣金貴的衣服,我也不配穿。將我那身平頭百姓的衣裳還我?!?/p>
拓跋決一雙流麗的桃花眼,醺醺而笑:“這好衣裳,便同美人一樣,一目鐘情,見之難忘。你若是不穿,我白白存著這些好衣裳,便如寶劍無主,豈不是可惜了?”
阿元不欲同他閑扯,冷臉問:“青姐呢,你把她弄去哪里了?”
拓跋決故作惆悵地嘆了口氣:“唉,怎么說,我也是你和你那青姐的救命恩人,別說一句‘謝’的話兒了,就連一個好臉色,你可也沒給過我。”
阿元氣極反笑:“救命恩人?救命恩人也一樣把我們困在鐵網(wǎng)之下,還逼我們吞下毒丸封住內(nèi)力,竟還弄暈了我們帶來這里……我們不過是從前一個獵人的陷阱,又落入另一個獵人的囚籠而已?!?/p>
拓跋決聞言大笑,撫掌道:“好!你說得對。我還要多謝那南宮無令。若不是他,我怎么能……”
“你想怎么樣?”
拓跋決一瞬不瞬看著眼前人。即使他們離得再近,她臉上也是這樣的神情,拒他于千里之外。
惑亂二
縱然如此,他們的相遇于他仍舊是愉悅的,但在那些愉悅的縫隙里,有裂光倏忽一閃,那是他錐刺般的一剎那痛,以及隨之而來對她深深的怨與恨,惱與怒。
在情愛場上,他幾乎從無敗績。他曾馴服過很不少的女子,這其中的絕大多數(shù),他可以毫不費力地一親芳澤為所欲為;剩余的一部分,他也能布施心計,攻城略地,最后抱得美人歸。他甚至開始厭倦,溫香軟玉帶來的愉悅,天未破曉,便已竭盡。
但他偏偏遇上了一個異數(shù):一個美貌絕倫的女子,但她的美麗不屬于他;一個癡情貞堅的女子,但她的情愛也不屬于他。他喜好收藏那些美麗與情愛,偏偏這其中最美最癡的一份,不但不是他的藏品,反而要遠遠地避開他、脫離他的收藏與掌控。
拓跋決半垂眼睫,桃花眼尾酡紅微醉,他忽然問道:“你降過烈馬沒有?”
阿元疑惑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