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0章（第1頁）

江玄轉(zhuǎn)頭，看住小談，俯下身來，與他平視，開口道：“小談，你仔仔細(xì)細(xì)想一想，你爺爺曾結(jié)下什么宿敵大仇？前因后果你可以不說，但名字須得給我們。”

小談敲著腦袋，十分懊惱地：“我早沒告訴你們！爺爺最大的仇敵，就在離關(guān)郡不遠(yuǎn)的東豫縣！”

關(guān)郡與敦河郡毗鄰，東豫縣便是二郡接壤的中心腹地。

江玄暗中吩咐渭川，弄了一輛馬車，順帶捎上渭川做車夫。安紅豹仍留在那農(nóng)舍內(nèi)養(yǎng)傷，江玄等人帶著小談，行一天一夜便到了東豫縣。入了縣城，再往外郊行去數(shù)十里，便是南宮家族世代深居的一片山林，久而久之，人們便稱呼這片林為南宮林。

說起南宮家族的軼事，一長串正史野史交錯相生，真假難辨。最早，跟隨永元帝開疆辟土的開國肱骨南宮適，便封侯于此。南宮適當(dāng)年功成身退，自在于山林，直活到108歲壽終正寢，遺下誡言與后世子孫：人人自警，代代習(xí)武，進(jìn)可衛(wèi)國，退則保家。南宮后人依此訓(xùn)，熱衷武道，并不著眼仕途經(jīng)濟(jì)，族中不論男女，從小就是玩著刀槍棍棒長大的。

南宮氏另有一門絕技，喚作“長空一嘯”。這是卓絕非凡的一種神奇內(nèi)功。話說當(dāng)年南宮適只身一人救永元帝于萬馬千軍之中，便是憑了這“長空一嘯”。當(dāng)是時，他面對身披鐵甲，手持兵刃的浩浩大軍，面色不改，仰天深吸一氣，隨即嘯吼之聲躍出咽喉，震動四方，腳下砂石飛滾，軍馬撲倒，兵士潰散。南宮適背馱永元帝，以嘯吼聲開路，以七星九環(huán)刀斬殺，突出重重包圍，救得一代君主之命，才有后來的宏圖霸業(yè)，大楚盛世。

南宮氏傳到這一代，“長空一嘯”之武力境界，雖不如前人，余威尚存。據(jù)小談?wù)f，早年三通老人編纂《折戟沉沙錄》時，也曾將南宮家武藝最出眾的南宮無歡列為十二品中的第二品高手?？珊髞砘蛟S知曉了什么關(guān)于南宮氏的秘聞，《折戟沉沙錄》正式付梓時，他已將南宮無歡自書中刪去不提。南宮一家將此事視為奇恥大辱，在江湖上暗中探聽三通老人的行蹤，誓要一問究竟。

阿元聽到此處，不由問小談道：“既然付梓時沒有南宮家的名字，他們怎么知道是老爺子刪了呢？”

江玄道：“《折戟沉沙錄》這樣少見的江湖奇文，三通老人寫一卷，市面上便出一卷手錄稿?？梢娛鞘咒浉灞荒蠈m家看見了，偏偏付梓的成書又沒有南宮家。這等世家，又以武為尊，不寫他尚要?dú)鈵?，更何況寫了又刪去，這等大傷顏面之事，自然忍不下去?！?/p>

阿元在馬車中支頤斂眸：“唉，可見當(dāng)史官難。要公正評斷，便要分辨那些虛言、妄言、不實之言、粉飾之言。若一筆孤行呢，又傷了這個的面子，拂了那個的意思?！?/p>

楚青鸞淡淡道：“若是三通老人評判不公，冤了南宮家呢？”

小談忙道：“不會的。這書費(fèi)了爺爺好大的心血，幾番修改，字字斟酌，處處打聽，多方求證。他若是刪去南宮家，必定有可靠的因由?！?/p>

阿元也道：“我瞧老談一雙眼睛大好，不像是弄錯了。怕是這南宮家名不副實，‘長空一嘯’徒有虛名罷了。否則，他怎么肯背著得罪南宮家的風(fēng)險，也要將他們自第二品刪個干凈呢？”

小談若有所思，默默垂下頭去，頗為老成地嘆了好大一口氣：“現(xiàn)在想，我倒寧可，他別冒這樣的險，別得罪南宮家。那現(xiàn)在，說不定我還有爹娘呢?！?/p>

阿元等人聞言，神色都有不忍之意，阿元伸手輕輕拍了拍小談的肩膀，示意他振作。

小談眼眶已紅，強(qiáng)自忍住了，吸吸鼻子道：“我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只知道我爹媽是因為爺爺開罪了南宮家，才……才沒有的。我自記事起，便是跟著爺爺東躲西藏，后來才在關(guān)郡安定下來，開了個說書館?！?/p>

阿元皺眉含怨道：“南宮家也欺人太甚吧，不過是字紙之罪，要迫得你們家破人亡才罷休？當(dāng)今皇帝還不敢這樣放肆呢?！?/p>

江玄輕輕敲了敲阿元的手背：“我想，不光是字紙之罪，兩家已結(jié)下世仇了。南宮家的南宮無歡夫婦，十年前雙雙急病而亡?？峙拢@與小談的父母之死，大有干系?！?/p>

阿元心中暗自一驚，想，怪不得三通老人要帶著小談遠(yuǎn)遠(yuǎn)避開，談家與南宮家都折了兩條人命，個中恩怨，已不是一句誰對誰錯可以了結(jié)的。

楚青鸞習(xí)慣地蹙起眉心：“木已成舟，往事說來無益。不如想想，用什么法子去南宮家探虛實吧?！?/p>

江玄道：“我打聽過了。南宮一家，與武林世家，尚有往來。咱們假扮飛鷹門的門人，過去拜會。飛鷹門門人眾多，門主與如今南宮家的家主南宮無令也算交好。咱們借口拜會，至少不會被逐?！?/p>

南宮無歡夫婦死后，南宮家一切事務(wù)都交給了其弟南宮無令打理，這南宮無令妻子早逝，無兒無女，將長兄長嫂遺下的一對兄妹，視若己出，親教親養(yǎng)。南宮無歡的長子南宮末風(fēng)，便是南宮家未來的主人。

楚青鸞想直接面見南宮無令，而江玄則準(zhǔn)備從閱歷更淺的南宮末風(fēng)身上著手，只有阿元另辟蹊徑，想接近南宮末風(fēng)的妹妹——南宮末容。三人便翻來覆去想出了幾套不同的說辭計謀，以備應(yīng)對。

小談見他們推衍來去，不由問道：“可……可……南宮家的人那么厲害，如果，如果他們識破了你們不是飛鷹門的人，那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