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無話可答,訕訕著笑了一笑,正想退出來,江王氏又揪住他:“別忙,談回正事。上半年各地交上來的賬本簿子你看了嗎?”
江玄點點頭,神色已無異,道:“我已在書房中記了幾處疑問,讓人取來,同母親詳談。”
兩人這一詳談,直談到月至中天。江王氏留江玄吃了蓮子羹,才放他離開繹心堂。
江玄一路往蘇世堂走,經(jīng)過阿元住處,不覺駐足停留,伸出手去,仿佛要觸一觸那雕花樓上的一星微火。
“干嘛呢?”
身后傳來渭川的聲音。
江玄忙收回手,背在身后,這才扭過身子來看著他,簡潔道:
“賞月。”
渭川抱臂而笑,一柄舊劍隨意倚在臂上,揶揄道:“喲,再信你鬼話,我得多傻!”
江玄似笑非笑:“你我都是陽間人,哪有什么鬼話。”
“當時在折水郡,澇川就說了,你不讓我們明里跟著,只和她一男一女上路,肯定動了心思。這澇川使的兵器可是多情環(huán)??!我還偏生不信,替你辯說,你不是為色相所迷之人。結果呢?”
“結果什么?”
渭川滿是嫌棄地:“這好好的人,沾上一個情字,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子別扭!”
江玄無奈笑出來:“真這樣藏不住?”
渭川道:“你有藏么?你對著那小公主,太喜形于色了!誰叫你平時裝樣兒裝慣了,我們這些熟人,總能看出點端倪吧!”
江玄下意識去找身上佩的玄玉,在黑暗中輕輕摩挲:“我自詡應事還算沉穩(wěn),可在這男女情事上,竟落得破綻百出?!彼男念^忽泛起不安的漣漪紅波,目光望向容與小筑的雕花樓閣,“你說……阿元……是不是也看出來了?”
渭川用劍柄騷騷腦袋:“這我可不知道。不過澇川說……”
“他說什么?”
渭川見江玄這樣目光急切,惴惴不安,心下好笑,反而憋住了不說。
江玄忙回轉神色,半正經(jīng)半玩笑道:“你好生藏著,我找澇川,不怕他不說?!?/p>
“你倒好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之常理?!?/p>
渭川笑道:“淑不淑女暫且不論,你厚著臉皮,脅迫屬下,可算不得什么君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