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那三舅爺便登門賠罪,他前腳剛到,后腳江玄便接了訊趕來。
三舅爺在門外紅了脖子,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元姑娘”,整間小園靜悄悄的,連鳥雀都沒應他一聲。
三舅爺累了,見江玄來了,樂得臉上三肥兩瘦的肉一顛一顛的:“玄哥兒,你來得正好,替我叫元姑娘出來,我要……要給她賠罪!你愣著干嘛,快呀,快?!?/p>
三舅爺此刻色令智昏,全副心思要見阿元,江玄怎攔得住這老房子失火似的長輩,只得敷衍著上前,敲了敲竹門,試喊了幾聲,仍是沒有動靜。
平日灑掃的丫鬟經(jīng)過,忙朝江玄回話:“少當家找元姑娘?她清早便出門了?!?/p>
“哦?”江玄忙問,“去哪里了?”
誰知那三舅爺也與江玄同聲疊氣地問出來,江玄嫌惡地折眉看了一眼涎皮賴臉樣的三舅爺。
“這姑娘沒說?!?/p>
三舅爺垂頭喪氣,將圓方臉耷拉著成了扁臉。
“舅父,這人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既是這樣,便把禮物留下,到時候讓府里的丫頭……”
三舅爺忙道:“這怎么成!我……我是誠心來賠罪。這……丫頭怎么代勞……”
日頭有些猛烈,直直對住了三舅爺還帶著傷的臉,他怕熱,不一會兒額上便滲出細小的汗珠來,顯得又可笑又可憐。三舅爺忙將懷中的禮盒搬到樹蔭下去,那盒內(nèi)裝的,正是他允諾給魏玉汝的百歲人參寶,但此刻為了給阿元賠罪,他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甥女呢。
三舅爺護著那人參禮盒,且喜且癡道:“我……我就在這兒等著。這元姑娘回了,我一眼就看得到。”
這三舅爺平日經(jīng)營船業(yè),雖比不上二舅爺?shù)男乃忌钋?,倒也還有幾分精明。可一迷上女人,便是個十足十的癡漢傻蛋,雨打雷劈都不回頭。
江玄懶怠應付,準備讓這三舅爺再吃阿元幾頓粉拳,總該有老實心死的一天,索性道:“我去料理公事,舅父請自便?!?/p>
三舅爺急急道:“唉,唉,你別走,我有事和你商量!”
江玄心中冷笑,還要同他商量!這樣的心思,這樣的歲數(shù),虧他說得出口!
江玄面上不自覺帶幾痕蔑笑:“什么事?舅父請說?!?/p>
“這……這……你這丫頭杵在這兒做什么?給我們端茶來!”
灑掃丫頭聽了,慌忙去后廚拿茶來,一人一杯擺好,沖上滾滾的熱茶,又乖覺地遠遠躲開。
三舅爺猛地喝一口,便被燙著了舌頭:“哎喲,這……這什么茶!玄哥兒,你們這么大的家底,喝茶也太不講究了,這喝茶啊……”
江玄忙截斷他的話頭:“舅父若要談喝茶,咱們還是去茶廳坐著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