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過堂舅舅。不若兩位堂舅舅便在玉汝這里用過晚飯再走吧?!?/p>
藥成碧海難奔四
入夜,在容與小筑,阿元第一次見到大病初愈的江王氏,她額圓發(fā)潤、眉目舒展,薄薄的脂粉顏色掩住些微病容,情致溫柔而妙相莊嚴。
阿元暗想,這女當家雖是菩薩低眉的相,眉梢眼角卻隱著金剛怒目的威勢,讓人又可親又可敬。
實則水閣午宴,江王氏便邀請了阿元,只是她一不愿見生人,二不喜吃葷菜,便婉言謝絕。江王氏同江玄打算了一番,在阿元所住的容與小筑置辦了一桌素宴,只母子二人赴宴。
容與小筑以青竹為好,二層雕花樓前鳳尾森森,龍吟細細,江玄于月下觀竹,一點欣悅浮上心來。當時定了這里與阿元居住,便是中意小院內(nèi)鳳竹清幽。此刻,他又想起與阿元初初相遇的那片月下竹海,心意搖蕩起來。
江王氏起身,為阿元斟一杯茶水。
“江玄說你不飲酒,我便以茶代酒,謝過你的救命之恩?!?/p>
阿元的神情仍有些許的不自在,她雙手執(zhí)杯,飲了茶水,才道:“江玄救過我,我也是投桃報李,咱們之間沒有誰欠誰的恩情?!?/p>
江王氏見她神色拘謹,說話之間并無偽飾,便笑笑道:“怎么沒有,你欠他,我欠你,這恩情呢,沒有一筆勾銷,只有越欠越多,沒法還的?!?/p>
阿元疑道:“沒法還?”
江王氏笑道:“因此,對恩人只是有求必應(yīng)。你于江玄是這樣,我于你也是這樣。”
阿元疑惑神色不退,只喏喏以口型問江玄:是這樣嗎?
江王氏又替阿元斟茶,問道:“你是南越人?”
阿元料到江玄會說,卻不知說到何種程度,便答:“是。”
“你們要出南越,很不容易吧?”
“還好。”
江王氏替她夾菜道:“吃吧,這道素味什錦羹是我家鄉(xiāng)的名菜。我自己烹調(diào)的。你嘗嘗看?!?/p>
阿元低頭啜飲了一口,淡淡道:“好喝,謝謝……江夫人?!?/p>
江王氏又笑:“我一直聽說南越人野性難馴呢,可瞧著你并不像啊,又是臉嫩怕生,又是持心食齋的,吃起飯來和小貓似的。”
阿元聽聞這野性難馴的話,心里倒有幾分篤定,想必江玄只說自己是普通的南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