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凰忽而極專注地看住了江玄,問道:“你是個大孝子,是不是?”
江玄的神色收斂得平和沖淡,道:“身為人子的本分而已,談不上什么大孝至孝的?!?/p>
楚一凰不由又問:“你的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
“萱堂是秦臺郡王氏出身,閨中單名一個‘瑯’字。椿庭不幸殞喪后,江幫之業(yè)全靠她一人獨立支撐,迄今已……”
楚一凰皺眉而倦,道:“我不是要聽這些。這世上染了奇毒、生了重疾的母親,并非罕見??蛇@么多年,只有你因了這個由頭,一個人獨自闖上南越王寨來。我想知道,你母親待你,是不是很好?”
江玄微微一愣,一雙淡墨眼珠便漾開去,輕輕道:“母親待兒子,自是好的。家父早逝,全賴母親教誨撫養(yǎng),才有江玄的今日?!?/p>
“因此你為了救她,愿意連自己的命也豁出來嗎?”
江玄看住楚一凰,并不解她為什么糾纏于這一問,又疑心是南越王寨有什么怪異的規(guī)矩道理,便道:“人的生命,至誠至貴。倘若我與母親的性命得以兩全,自是好。倘若一定要以命換命,江玄也無不遵從。”
楚一凰似是悠悠長嘆了一口氣,道:“無不遵從,唯命是從。這父母至親,有時候有情得近乎無理?!?/p>
救命之恩二
次日,楚一凰仍來探望江玄,其人未到,其聲已聞。
“越扶疆!你跟著我做什么?”
“我……我就跟著,也不礙你的事兒?!?/p>
“是不是青姐叫你跟過來的?”
“不……不是。我瞧這東西重,替你擎著,不好嗎?”
江玄整肅神色,頗有些嚴陣以待的意思,門開了,楚一凰輕盈得像一陣飄風,幾步躍到江玄身前。
“江玄,我給你帶了好東西?!?/p>
楚一凰身后,一個身形沉穩(wěn)、容相方正的少年抱著什么,被一匹黑綢裹住了,不得窺見。
“哦,對了,這是我們家的表親,越扶疆?!?/p>
江玄朝越扶疆拱手施禮,越扶疆卻是不看,神情木木地點了點頭,只朝著楚一凰說話。
南越王寨的副寨主,名為越延忠。這越延忠之父,便是當年文懿皇后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聲名顯赫亦聲名狼藉的——越國舅。當年越國舅育有三子,南楚四世賜名延恩、延忠、延昌,在政變中,二子連同越國舅被斬于馬下,只有越延忠憑著血勇,拼殺出來,后又會同南越的王寨勢力,將當時困于楚宮的滿公主營救出來,才有了今日的南越女皇。
想必,這越扶疆便是副寨主越延忠之子了。聽聞越延忠機詭深藏,武力雄霸,生的兒子卻是敦厚板實中有一二分的木訥,倒比他父親更合這“忠”字。
江玄如此一番想度,冷不防對上一雙慧眼,楚一凰竟似明他所思般,面上竊竊一笑。
“越扶疆,你拿的那東西給他吧?!?/p>
“給……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