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點頭道:“定是渭川天生反骨,不認什么老爺少爺、夫人小姐的?!?/p>
江玄不欲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轉(zhuǎn)而道:“怎么樣,你的青姐信里如何說?”
阿元略煩惱地輕輕一歪臉:“我只當她早到南越了。可其實她的腳程比咱們快不了多少。她似乎是三天前剛?cè)サ哪显?。這封信是她入毒水河前寫的?!?/p>
江玄皺眉:“王宗會不會看過信?”
阿元將信攤開來,堆到江玄眼前:“這一封信中,除了部分官話,青姐還用上了南越幾個寨子的一些土話。只有南越極少部分像我們一樣熟識各大寨的人,才有可能完全讀得懂?!?/p>
“雖然他們一路同行,但她對王宗,仍有防范?!?/p>
“之前我還疑心過,青姐會不會帶王宗回南越。如此看來,是絕不會了。王宗若是還沒有離開折水郡,一定會歇在郡城中心的竹野山莊?!?/p>
江玄微微一笑:“哦,聽說這山莊既是客舍,也是酒莊,盛產(chǎn)美酒‘不知醉’。這便是‘煙修羅’第一次于人間現(xiàn)身之所吧?”
阿元見江玄揶揄她,沒好氣地推搡了他一把:“誰叫那些酒客嘴里說南越女帝的壞話!哼,我又是頭一遭下山,氣得不行,自然給他們一點教訓了!”她一邊說,一邊又笑起來,“不過我那時候也是傻,你知道那些酒客說什么?他們說女帝陛下同楚苻有一段孽緣,是楚苻故意放走了陛下,讓她回南越占山為王的?!?/p>
“他們說,你便信了?”
“怎會?以女帝陛下的手腕心計,若楚苻真有這般念頭,她早設下美人計,將南楚江山奪回來了,何至于狼狽逃出楚宮呢?要知道,在天下人眼中,若論紅顏禍水,我的皇外祖母必在其列,她的女兒也不該例外。只可惜,這楚苻對于女色并不十分上心,比之尋常帝王,他的后宮也稍顯單薄?!卑⒃L嘆了一口氣,忽有憂心之色,“其實早年間,也有王寨中的臣子提出美人計,要遴選南越的美女入朝,企圖以紅顏禍國,顛覆綱紀。我那時怕得緊,因這臣子總有意無意與我為難,我只擔心他要將我假充作秀女,送去楚宮?!?/p>
“哦?后來呢?”
阿元抿嘴一笑:“女帝聽了便冷冷一笑,說,此計甚好,只要遴選出個比我貌美的,應當能令竊國狗賊心動?!?/p>
江玄笑出聲來:“莫說難尋到這等絕色,便是真有,南越又怎敢說她強過女帝之貌呢?”
阿元撐著臉:“據(jù)說當年女帝二八年華,外祖母已是年過三旬的美婦,可二人并立,恰如春花秋月,難分伯仲。照此看,天下之大,也只有盛年的外祖母,可以強過女帝之貌了?!?/p>
江玄刮了刮妻子的小小瓊鼻:“照我看,我的小嬌妻便比女帝美貌得多,可愛得多?!?/p>
阿元愣了愣神,又自嘲似的虛笑了笑,道:“我幼時攬鏡自照,被女帝瞧見了,砸碎了那銅鏡。罵我眼皮子清淺、又罵我貪花戀貌,總之是扶不起的阿斗、吃敗仗的廢軍。嚇得我好長時間不敢照鏡子。其實她自己愛惜容貌愛惜得緊,可待我總是……我想她十分怨恨我,怨我是個女兒身,恨我是個病秧子。她后悔沒有早早地拿一個男嬰替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