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做夢一樣（第1頁）

"“返航紀錄？”我被綠萼帶來的消息弄的一愣，下意識重復了一遍，隨后才突然反應過來，一下子撲到精靈少女面前，“也就是說在綠星逃離被污染的舊帝國區(qū)之后它又返回了一次？但這次返航紀錄在航行日志上找不到，是被人刪除的??？”

“還不能確定到這么詳細的地步，”綠萼似乎被我這激動態(tài)度給嚇了一跳，脖子頓時就是一縮：除了追莉莉娜的時候顯得格外“勇敢”之外，這個精靈姑娘是很膽小的，“母親樹的記憶是一種非常模糊的東西，就像種族意識一樣，經(jīng)過我們這些普通精靈在生死循環(huán)時候的二次讀取，記錄就顯得更模糊了，所以只能大概確定綠星在離開污染區(qū)之后短暫返航，具體是行星核心下的命令還是被別的什么力量牽引就不知道了。另外也不能確定行星的航行日志是不是被修改過……日志上什么痕跡都沒有，只是沒有這次返航紀錄，但找不到刪除記錄，也沒發(fā)現(xiàn)日志有錯位和缺漏的地方?！?/p>

看我皺著眉陷入思索，綠萼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母親樹的記憶很模糊，連那次返航的時間都沒有，所以也沒辦法根據(jù)時間來倒推日志的日期?！?/p>

我看這個精靈姑娘一臉緊張的模樣，笑著對她擺擺手：“放松點放松點，我就是被你的消息弄的有點驚訝……成功逃脫之后又返回帝國區(qū)的方舟，你們這絕對是空前絕后第一個。扎多姆，你是哈蘭的將軍，當年改造綠星的時候應該也在場？”

在舊帝國時代，樹精靈是哈蘭的眷族，不過兩者之間幾乎沒來得及有太多了解：在樹精靈被帝國發(fā)現(xiàn)并被評為“有發(fā)展?jié)摿Φ母咧腔鄯N族”之后不久就是大災難，這些長耳朵甚至沒來得及跟在哈蘭身后打一場仗就被送上了方舟，他們之間可沒多少故事，因此兩者之間的舊日關系經(jīng)常被我不小心給忘掉。但他們自己可不會忘，在哈蘭被收編到新帝國這邊之后，樹精靈很快就和自己昔日恩主相認并打成了一片?，F(xiàn)在看到扎多姆也在現(xiàn)場，我知道他也是被綠萼的情報吸引過來的，應該是想幫著調(diào)查一下。

“可以確定不是某個預定程序或者自動導航裝置出了問題，”扎多姆點點頭，雖然他是主管戰(zhàn)斗的將軍，理論上不是當年綠星的設計建造人員，但那時候一片混亂，哈蘭手下保持清醒能給樹精靈們提供最后保護的人就是這樣的軍人，所以他對綠星的情況也相當了解，“我和當初負責編寫導航程序的專家去現(xiàn)場看過了，星球核心本身沒有故障，也沒有后臺程序之類。但確實沒辦法確定航行日志是不是被外人動過手腳，也找不到幾萬年前它突然返航的證據(jù)：不能證明有，也不能證明沒有。從我個人看來……已經(jīng)逃離帝國區(qū)的方舟突然返航是不可思議的?！?/p>

“母親樹的記憶是不會錯的！”綠萼小聲但堅定地說道，在所有樹精靈心目中，母親樹都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如果非要在航行日志和母親樹中選擇一個來相信的話，她寧可選擇母親樹。

雖然那原始的生命記憶并不如航行日志精確。

“我也相信母親樹的記憶，”我對扎多姆半舉起右手表示對綠萼的支持，“畢竟誰都沒有理由在一株當年已經(jīng)‘死亡’的植物記憶里動這種手腳，這沒意義，整個虛空都沒人會因此獲利。我更相信是綠星的航行日志被人刪改了，而且刪改手段高明不留痕跡，但動手的人明顯沒想到母親樹會有種族記憶這樣神奇的特性。凡人的古怪天賦是連神明都會偶爾糊涂的東西。”

“嗯，有一部分專家確實也是這個想法，”扎多姆并沒有堅持自己一個人的直覺，而是選擇相信專家，接著他臉上又有點遺憾，“只可惜當年幫著樹精靈們建造行星核心的科學家全都死了，否則應該能更好地分析那顆行星要塞?！?/p>

“綠星啟航的時候上面除了樹精靈沒有別人，是么？”我一邊思索著這種“返航”有什么可能的解釋，一邊好奇地看向扎多姆，“包括希靈使徒，未列入導航系統(tǒng)的高級ai，還有別的任何人?！?/p>

“沒有，”扎多姆斬釘截鐵，“深淵通過精神網(wǎng)絡蔓延，所以任何希靈使徒都不允許登上方舟，我們不能把污染擴散出去。這是哈蘭陛下下的死命令，我相信無人違背?！?/p>

“但假如是已經(jīng)被污染的使徒在別人不注意的情況下登上了方舟呢？”我皺著眉，“污染者可是不接受舊命令的?！?/p>

這次扎多姆頓了頓，似乎他也被這個猜想所動搖，但最終他還是搖搖頭：“同樣不可能，第一點，在綠星啟航的時候我們進行過詳細檢查，確認星球上沒有名單之外的人，第二點，被污染的使徒和后來誕生的墮落使徒不一樣，前者是在災難初期產(chǎn)生、完全瘋狂的混亂生物，后者是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才產(chǎn)生，性情大變但仍然理智的生物。陛下您也知道，墮落使徒是在虛空生物的力量影響下被部分凈化過的，在災難初期可沒有，而那些混亂生物……他們不懂得隱忍，不可能等方舟飛出去一段時間、帝國區(qū)內(nèi)的正常使徒全滅之后才返航，他們沒這個腦子?！?/p>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遠遠無法解釋綠星返航的問題，于是我不再糾結(jié)于它的起因，而是關注其結(jié)果：“綠萼，有沒有發(fā)現(xiàn)星球上有隱患或者損傷痕跡？或者樹精靈本身的……額，‘身體問題’？”

在綠星漫長的漂流中，樹精靈是依靠在休眠艙內(nèi)沉睡才撐過這么多年的，所以綠星貿(mào)然返回深淵區(qū)很有可能留下了什么負面影響，而這些負面影響又有可能留存在處于休眠狀態(tài)的樹精靈體內(nèi)，他們或許至今都未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還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綠萼搖搖頭，“星球結(jié)構(gòu)倒是有些損傷，但每一處損傷都能在日志里找到記錄，確定是在漂流過程中發(fā)生的。樹精靈的身體情況也沒什么問題，我們可以直接從生命女神那里得到賜福和啟示，神的眼睛是能看透一切的，在進行大規(guī)模祈禱之后我們沒發(fā)現(xiàn)問題?！?/p>

由于先天親和，樹精靈大規(guī)模信仰了叮當，但聽到綠萼如此篤定的話我還是忍不住低頭看看xiong前的口袋，聽著那若有若無傳來的“咔擦咔擦”聲——這是叮當在偷偷啃咬糖塊，我已經(jīng)懶得教育她不要在別人的兜里吃東西了。

我想說點啥，但最后還是沒說：在專業(yè)領域，叮當?shù)惯€確實不怎么掉鏈子，而且對深淵及其衍生效果進行預警是神族的天賦能力，跟智力無關，綠萼說沒問題那應該就是真的沒問題吧。

“也就是說除了母親樹的記憶，在航行日志、星球本體以及樹精靈身上都找不到任何跟返航有關的痕跡……”我皺著眉，然后突然想起些事，“綠星啟航初期，星球要塞狀態(tài)良好的時候，樹精靈還沒有集體進入沉睡，那時候你們是以手動方式控制星球的，并且經(jīng)常來到綠星地表生活，在這段時間里綠星沒有‘返航’——除非你們?nèi)宓挠洃浂急淮鄹牧??！?/p>

綠萼點點頭，旁邊的扎多姆也露出沒什么意外的贊同神色，顯然這個問題兩人都已經(jīng)考慮過。

“也就是說‘返航’發(fā)生在綠星環(huán)境惡化之后，”我點著頭做出結(jié)論，“綠星環(huán)境惡化，樹精靈不得不分批開始沉睡，然后很快全族都脫離了現(xiàn)實世界，在虛擬世界里生存，在這時候你們的星球突然返回帝國區(qū)一次，因為所有人都沉睡了，所以無人知道這件事……等等，應該還有人知道！”

“是的，‘領航員’應該知道，”綠萼咬著下嘴唇，“這也是我們最大的問題：幾萬年的航行里，雖然大部分族人都進入了虛擬世界，但星球始終是有人監(jiān)控的，領航員數(shù)量雖然不多但他們從來沒缺過勤，而綠星返航時間再短暫也不可能讓那些領航員們忽略掉……這沒法解釋?！?/p>

“詢問過那些領航員么？他們怎么說？”我抬起頭看著扎多姆。

“沒有收獲，領航員確認了在綠星航行過程中始終有人值守，而且隨時有數(shù)名領航員互相監(jiān)督——他們用這種方式來防備有人陷入精神失常，而所有領航員在同一時刻精神失常的情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扎多姆搖搖頭，“所有人都不記得綠星有什么返航記錄，星球要塞離開污染區(qū)之后就一路向虛空深處逃亡，依照預設程序規(guī)避所有帝國殖民點和帶有深淵反應的世界，領航員的個人日志也證實了這一點。另外，領航員們的個人日志都有兩份，一份私人保存，一份放入數(shù)據(jù)庫由所有人隨時抽查和保管，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精神失常而沒能被及時發(fā)現(xiàn)。樹精靈是一個很謹慎的種族?！?/p>

在綠星漫長的漂流中，樹精靈們長時間在封閉的地下空間中生存，資源越來越少，飛船設備越來越老化，這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及時制定出了虛擬世界生存計劃，并且在地心建造了“投影樂園”這樣的東西，這都足以說明這些長耳朵生物擁有堅韌且謹慎的特性。那么領航員作為樹精靈中最精英的一部分人，他們留下的記錄應該是真實可信的，而且沒有因精神錯亂而被刪改。同時考慮到當年的樹精靈還沒來得及掌握帝國傳授的操作技巧，他們自己也沒法完全控制綠星，所以領航員們神智失常、開船返航的情況被進一步排除掉了。

“除非當時有個跟珊多拉一樣的墮落皇帝出手，直接扭曲了整顆星球的所有記憶，包括人員的大腦和ai的數(shù)據(jù)盤?！蔽铱戳嗽嗄芬谎?，但自己也知道這個猜想的可能性更不大，且不說有沒有這樣一個墮落皇帝能恰好追上綠星，哪怕真有，他的動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