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眼睫輕輕顫動,輕聲開口:“司忱,如果真的想不起來,就不要再想了……”
“咚——”
酒杯重重擱下,顧司忱忽然伸手,抓過女孩的手,把人強行拉近一些,“所以我很好奇,我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能導致我失憶,卻僅僅只把你從記憶中抹除了?”
“……”女孩張著嘴,精心描繪的唇線微微顫抖。
這樣近距離直面顧司忱的質(zhì)問,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正僵持之際,二樓傳來驚呼聲——
“不好了!老太太不好了!”
顧司忱一愣。
女孩看向樓上,“奶奶……”
顧司忱松開她,幾乎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樓。
戴紫茵的臥室里,家庭醫(yī)生正在做心肺復蘇,老夫人面色灰白,嘴唇泛紫,床頭的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
“奶奶!”顧司忱跪在床邊,握住老人冰涼的手。
那只手忽然有了力氣,緊緊地握住他。
“阿……忱……”
“奶奶。”
“答……應我……”老夫人氣若游絲,眼神卻異常清明,“和……久久結婚……好好的……對她……”
滿屋子的人都看向顧司忱。
喬麗桐站在床頭,眼中閃爍著哀痛。顧遠山面色凝重。顧尋站在他身邊,面露不忍?!皽鼐谩眲t捂著嘴,眼淚滾滾落下。
心電監(jiān)護儀上的線條越來越平。
顧司忱看著祖母渾濁的雙眼,那里面有他童年唯一的溫暖記憶,現(xiàn)在,正在他眼前慢慢地消失。
“我答應您?!彼犚娮约赫f。
老夫人露出微笑,手指忽然松開。監(jiān)護儀響起長而尖銳的蜂鳴,那條綠色的線徹底拉直了。
房間里爆發(fā)哭聲。
顧司忱站在原地,感覺四周的聲音都遠去了。他看向窗外,月光依舊冰冷,老槐樹的影子在風中搖曳,像在嘲笑他的妥協(xié)。
——
幾個月后。
北國。
雪下了整夜,清晨才停。
溫久推開便利店玻璃門時,冷空氣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她拉高圍巾遮住半張臉,羽絨服下的身體微微前傾以保持平衡——五個月的孕肚已經(jīng)開始影響她的重心。
“小心臺階?!蓖聞P莉在后面喊道,“都結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