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又下了起來,細(xì)密的雨絲打在礦場外圍的鐵皮棚上,噼啪作響。陳默蹲在棚子角落,懷里揣著那盞舊礦燈,藍(lán)書包放在腿上,拉鏈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
——
里面裝著那塊帶血印的水泥塊,還有從老張那換來的半包金銀花。
“幺娃,進(jìn)來暖暖。”
棚子主人是個看料場的老頭,往爐子里添了塊煤,“今晚有好戲看,張工頭要跟劉秘書喝酒?!?/p>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老張和劉胖子喝酒?他往爐邊挪了挪,假裝烤火,耳朵卻豎了起來。雨幕里傳來腳步聲,老張趔趄著走過來,身后跟著劉胖子,兩人都帶著酒氣。
“張哥,這點小事還值得你犯愁?”
劉胖子往長凳上一坐,掏出包紅塔山,“不就是改個記錄嗎?礦長都點頭了,你怕啥?”
老張接過煙,手卻在抖:“我不是怕……
是睡不著。陳建國那小子,昨天還跟我算產(chǎn)量,今天就……”
“人死不能復(fù)生?!?/p>
劉胖子打斷他,掏出個厚厚的信封塞過去,“這是礦長的意思,五千塊,夠你兒子娶媳婦了?!?/p>
老張的煙掉在地上,火星濺到褲腳:“劉秘書,這錢我不能要!那天爆破時間改了,為啥不通知陳建國?他還按原時間下井了??!”
陳默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藍(lán)書包帶。改時間了?他悄悄摸出鉛筆頭和煙盒紙,借著爐火的光,飛快地寫
“爆破時間”。
“通知?怎么通知?”
劉胖子壓低聲音,酒氣噴在老張臉上,“通知了他,他還能乖乖在老窯待著?那半噸炸藥不白加了?”
“可……
可老窯有裂縫啊!”
老張的聲音發(fā)顫,“工程師說最多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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噸,礦長非讓加
05
噸,這不是殺人嗎?”
03
噸和
05
噸。陳默的筆尖頓了頓,在紙上畫了個不等式:05>03。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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噸,就是殺死父親的兇手?
“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