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院子角落,那里堆放著一些廢棄的木料。
他從中抽出一根臂膀粗的硬木,又拿起一把魯師傅隨身攜帶的錛子。
“老魯師傅,如果要把兩塊木頭以這個角度連接,并且要承受翻土時的巨大扭力,你用什么方法?”蘇文在空中比劃了一個復雜的角度。
老魯想了想,答道:“只能用最穩(wěn)固的‘直角榫’,但您這個角度太刁鉆,榫頭必然薄弱,下地遇上硬石,一準會裂?!?/p>
“如果,不用榫呢?“
蘇文微微一笑。
他左手持木,右手握錛,手腕一抖,錛刃在木料上劃出一道精準的凹槽。
緊接著,他的手腕快得讓人看不清,錛子上下翻飛,木屑四濺。
不過十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停了下來。
他將木料的兩端,遞到老魯面前。
所有匠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木料的兩端,被削成了兩個奇異的形狀,一個內凹,一個外凸,彼此的形狀完美契合,凹槽和凸起之間,帶著一種犬牙交錯的精密感。
“這……這是什么手法?”老魯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楔釘榫。”
蘇文將兩端輕輕合上。
咔噠。
一聲脆響,兩塊木頭天衣無縫地連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他剛才比劃的那個刁鉆角度。
他將連接好的木頭遞給魯師傅。
“你試試,能不能掰開?!?/p>
老魯用盡全身力氣,漲得滿臉通紅,那接口處卻紋絲不動,仿佛天生就是一體。
這已經不是技巧了。
這是神跡!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匠人看著蘇文的眼神,從最初的懷疑、困惑,變成了狂熱的崇拜。
蘇文將圖紙重新推到他們面前。
“按圖紙做。所有連接處,全部采用楔釘榫?!?/p>
“三天之內,我要看到第一架曲轅犁,和這臺名為‘耬車’的播種機?!?/p>
“木料和鐵料,直接去軍需處領,就說是我批的。誰敢阻攔,記下名字,報給我。”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