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道寧勉為其難相信了陳觀樓的說辭。
不信不行啊!
對方慣會胡攪蠻纏。
“說吧,這次又是為誰奔走?!?/p>
“貪墨案胡會知胡大人!據(jù)說他已經(jīng)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實,還告發(fā)了一連串的貪腐分子。朝廷在判決的時候,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他檢舉揭發(fā)的功勞。”
“哼!你竟然替他出頭。你知不知道他給本官惹了多大的麻煩。案子本來不大,刑部完全可以獨立辦理。結(jié)果他一告發(fā),好家伙,這案子瞬間上升到陛下要過問的程度。不再是一二十萬兩的小案子,而是涉及百萬兩銀子去向的大案子。本官不治他一個斬首,豈能罷休!”
孫道寧怒氣沖沖,那口氣,恨不得宰了胡大人。
陳觀樓咂舌,琢磨了一下,“真有你說的這么嚴(yán)重?”
孫道寧氣急敗壞,“只會比本官說的更嚴(yán)重。你以為我是在哄你,哼,你不懂官場。這么龐大的金額,這么多的人員,牽連的人從地方到朝廷,若是嚴(yán)查,只怕要掉幾百顆上千顆腦袋。
試問,誰能承受如此嚴(yán)重的后果?本官還想長長久久坐在刑部尚書的位置上,本官還想壽終正寢。結(jié)果你倒好,給本官埋了這么大一顆雷。本官哪天死了,都是你害的。”
“怎么就成了我害的。老孫,說哈可得講證據(jù)?!标愑^樓堅決不認(rèn)。有證據(jù)他都不認(rèn),更何況沒證據(jù)。打死都不認(rèn)。
孫道寧嗤笑一聲,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樣子,“別以為本官什么都不知道。胡會知是什么德行,本官比你更了解。就他那個腦子,想不出當(dāng)堂告發(fā)。就算他能想到告發(fā),也不會有如此心機(jī)。
你敢說,他在過堂時,說的那一切不是你教的?別以為你在天牢偷偷摸摸,就能瞞天過海。
你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教導(dǎo)犯人如何過堂,以前本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過問,是因為沒搞出大亂子。這一次,簡直亂來!捅出這么大簍子,還想保姓胡的性命,做夢!本官一定會弄死他!”
語氣是無比的肯定,態(tài)度是無比的堅定,沒有絲毫轉(zhuǎn)圜的余地。
陳觀樓卻偷偷松了一口氣。
叫得越厲害,就意味著這里面操作空間越大。
要是不叫喚,反倒是要替胡大人的狗頭捏一把冷汗。
“你老人家說的都對。奈何我收了他的錢,就得辦事。你也知道胡大人嘴巴笨,照著他原本的性子過堂,死定了。我才動了惻隱之心,替他出謀劃策。”
“什么惻隱之心,分明就是見錢眼開。別給自己臉上貼金?!?/p>
孫道寧連諷帶刺,沒半點好臉色。
“那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錢已經(jīng)收了,都在這里??偛荒芡嘶厝?。”
陳觀樓掏出一疊銀票,放在孫道寧的手邊。
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錢財?shù)姆萆?,也不該推三阻四。這世道,哪有主動把錢往外推的道理。
孫道寧用輕蔑的眼神,輕飄飄掃了眼桌上的銀票。不動聲色地將銀票劃拉進(jìn)抽屜里,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他喝了口茶水,平復(fù)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你啊你,辦事還是太過毛躁。就算要救人,事先好歹跟本官通個氣,讓本官提前知曉。你倒好,私底下教他過堂,捅出這么大的簍子,你說怎么辦?”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關(guān)鍵是人證不能出事,不能死!其余的,都看著辦。而且,這對刑部也有好處,今年不愁沒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