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公子也說,他一定會盡力而為。
他問過拂衣公子為什么回來,拂衣公子說是為了答謝師父那晚收留他們的恩惠。
他覺得單憑這點還不夠,還不夠讓拂衣公子真正盡力去就師父。
他還需要更多的理由,來讓拂衣公子愿意盡全力一試,而這些畫就是理由。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師父的囑咐了,他不想眼睜睜看著師父離他而去,丟下他一個人!
所以就算師父會生氣,他也要試上一試!
拂衣接過畫卷,等得打開看到畫上的人時,也愣住了。
這是一張美人圖,畫中的女子在花樹下起舞,水袖招展,落英繽紛。
那張精細(xì)描繪的面容,有傾城傾國之姿。
柳眉如黛,明眸似月,看在拂衣眼里,是那么熟悉。
他跟在君修遠(yuǎn)身邊五年,在桐院里見過寧姨娘。
他甚至還在幫忙收拾桐院的庫房時,見過筆法相似的畫作,只是與這張圖上不一樣,那畫上題了詩句,還有落款和印章。
臨山居士,趙長卿。
那個時候,因為這畫是壓在箱底的,桐院的丫鬟拿去問過寧姨娘之后,也只說拿去扔了,他便也沒怎么在意。
直到最近隨君修遠(yuǎn)到濱州來查訪當(dāng)年的舊事時,他才知道,那是君修遠(yuǎn)生父的筆墨。
“這是你師父畫的?”拂衣緊緊捏著卷軸,沉聲開口。
“嗯,師父每年都會畫一幅,然后收到抽屜里?!蹦闲屈c了點頭,又從抽屜了拿了幾副出來。
每一幅都是美人圖,有臨水照影的,有對鏡描眉的,每一幅上,都是同一個美人。
畫中美人容貌秀美,眼神溫柔,是滿眼幸福的模樣。
畫作裝裱得粗糙,卻是收得齊整,便是很早以前畫的,都沒有半點破損。
拂衣看著那些話,又看了看床上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的荀大夫,突然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么辦了!
他要寫信告訴君公子嗎?告訴他這個失了記憶的大夫,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生父,緊接著又告訴他,荀大夫已經(jīng)病入膏肓,恐怕將不久于人世?
他是跟著君公子一起去打聽當(dāng)年的舊事的,他看著君公子因為那些人的話或喜或悲,還會看著那些從各家畫齋里尋回來的臨山居士的畫作出神。
便是因為這般,他才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他們這是要讓君公子知道那個他以為已經(jīng)死了二十多年的人原來還活著,卻又因為得了絕癥,不僅想不起從前,還活不了多久了?
這樣的話,他如何去說,如何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