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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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投簡歷。

有幾家公司表示感興趣，薪資談下來也還行，但在她發(fā)出離職材料之前，律師那邊突然來電，說合同已經(jīng)被買斷，對方放棄錄用。她問理由，對方支支吾吾，最后說內部有變動。

王瑤知道這是怎么回事，沒追問。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把這個事說了句，盛軒沒抬頭，只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她碗里：“你找不到合適的，就先別工作?！?/p>

“我想有自己的收入?！?/p>

“你不是沒錢花?！?/p>

“我不想被你養(yǎng)著?！?/p>

盛軒淡聲回答：“可你就是被我養(yǎng)著?！?/p>

王瑤沒回嘴。

她不是沒想過掙脫，但現(xiàn)實擺在那里。房產(chǎn)、賬戶、醫(yī)療、保險、出入境記錄，所有東西都在一個人手里，她能做的不過是掙扎維持一點體面。她最后還是找了份聯(lián)合國的法務工作，幾乎不賺錢。

盛軒沒有干涉她的工作，只要求她“晚上七點前在家”。有時工作晚了，她會打電話說一聲，對方從不發(fā)火，也不追問，只在她進門時說一句：“下次早點。”

兩人日常相處不算熱情，也不冷淡。王瑤清楚兩人之間沒有愛，只有某種形式的占有。她做飯的時候會順手多煮一人份，吃飯時也不主動說話，只是默默夾菜遞碗。盛軒有時候工作應酬回來晚，衣服shi著，整個人帶著酒氣。王瑤不會問，只接過外套丟進洗衣機。

盛軒升職是在第二年的夏天。新聞發(fā)在《華爾街日報》頭版，美國司法部宣布任命盛軒為紐約南區(qū)聯(lián)邦檢察官，負責涉金融和國安的大型案件。他在宣誓現(xiàn)場穿的是深藍西裝，站在一排白人中間，不算最高，但很顯眼。

王瑤看到報道那天，剛好在聯(lián)合國那棟樓的員工餐廳吃午飯。對面一位法國女同事瞥了一眼手機說：“這個華裔檢察官好像特別厲害，之前做那個ubs案的時候就有他?！?/p>

她沒答話，只低頭吃飯。

回家路上她在街口等紅燈，風吹過來，手機剛好響了一聲，是盛軒的短信。

——“今晚一起吃個晚飯?！?/p>

她沒回，只在綠燈亮了之后走過街口。那個十字路口她走了無數(shù)遍，從冬天到春天，從風雪到花開，每次都是一個人，走得很快，不留痕跡。

這段時間盛軒比以前更忙，常常凌晨才回來，早上出門又早。他在處理一個涉及比特幣xiqian的大案，常常一周飛兩次華盛頓，有時出差直接在檢方安排的酒店過夜。

王瑤不問具體案情，也不關心這些進展。她每天按時上下班，偶爾去超市買菜，晚上做飯，大多數(shù)時間像個房子里透明的人。

兩人偶爾也zuoai，但頻率遠沒有以前高。盛軒從不強求，每次也都戴套。王瑤會盯著看，他戴了，她才配合。她不想出意外，不想再被什么東西困住。她小心控制一切，包括身體。

直到那次意外。

那天是九月末，天氣還熱。盛軒從舊金山飛回來，兩人很久沒見面，說不上是誰先開的頭，事后王瑤洗完澡，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說：“你沒摘吧？”

盛軒躺在床上，手撐著后腦勺，說：“戴了。你不是看著的？”

“你想多了?！?/p>

王瑤沒有繼續(xù)問。

半個月后她突然惡心。起初以為是感冒，但連續(xù)吐了三天，她去診所抽血，結果出來時醫(yī)生看著她笑了笑，說：“你六周了。”

她回到家，把報告塞進抽屜，晚上吃飯也沒提。盛軒沒問，吃完照常回書房處理文件。王瑤洗完碗站在廚房，盯著櫥柜里一罐酸黃瓜發(fā)了好久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