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
五分鐘后,水燒開了。
阿瑟支撐著森鷗外的背,壓著他的頭向上,然后克魯魯克把一碗灰不溜秋的渾濁液體給人灌了下去。
灌到一半,森鷗外突然睜眼,劇烈的咳嗽并避開了藥碗,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出“額額”的聲響,自己先愣了下,然后揮動手腳使勁掙扎起來。
他的手臂揮舞的同時,手指間夾著什么銀色的亮閃閃的東西,直奔克魯魯克的脖子。
阿瑟眼明手快的推了克魯魯克一把,避免了這位醫(yī)生死于醫(yī)患糾紛。
危機解除,阿瑟回過神,生氣的揪起他的領子:“醫(yī)生明明在救你,你怎么突然攻擊人呢?知不知道好歹???”
再說了,萬一克魯魯克醫(yī)生被弄傷了,誰來救治她爹呢?
克魯魯克被推了個屁股蹲,藥也灑了,他倒是看見了森鷗外手指間夾著的薄薄的銀色金屬片一樣的東西————外科手術刀,只是沒有阿瑟反應迅速而已,克魯魯克并沒有因為自己差點被攻擊而生氣,反而一骨碌爬起來,去阻攔阿瑟搖晃這位好不容易醒過來的病患。
“沒關系!別在意這個,病人沒事就好!”
森鷗外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阿瑟————她是武裝偵探社的一員,她身邊還有一位完全不認識的、造型浮夸到像舞臺劇的老頭兒。
他下意識的又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嘴巴不聽自己使喚,倒是口腔里一股怪味,似乎還有口水從嘴角留下來。于是他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耳朵下面連接頜骨的位置。
————他下巴怎么脫臼了?
好在曾經(jīng)從醫(yī)學院畢業(yè),又曾經(jīng)做過軍醫(yī),森鷗外摸準了脫臼位置后,以一種專業(yè)的手法一推一抬,便成功將脫臼的下巴給復位了。
等到將屋子里的陳設、窗外呼號的風雪以及面前兩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后,森鷗外心里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他先前被人暗算中了病毒,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時而清醒時而昏沉,他聽到干部們的討論和計劃,說要如何如何逼迫偵探社、怎么殺掉對方的社長之類的,雖說聽到了疏漏處,他心里急得一批,但是苦于沒辦法開口糾正,渾渾噩噩之中,終于抵抗不住生命力的流失,失去了全部意識,只能任由手下折騰。
果然,在港口afia的武斗人員的一頓操作下,他被“引渡”到大雪封路的山區(qū)了,這就是缺少謀略型人才的組織最大的弱點啊。
不過,之前迷迷糊糊的飽受顛簸時,森鷗外記得自己還依稀聽到了“北海道”“找醫(yī)生”之類的詞匯,所以他應該還在日本,暫時安全。
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打消對方的敵意。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也為了給自己先前對人出手的行為安上合理的動機,森鷗外的表情依舊冷淡,帶著港口afia首領的漠然又毫不在意眼前困境的冷靜:“這是哪里……”
話說到一半,森鷗外一手撐著床板,一手捂著喉嚨,吐了。
“吐了好,說明胃里積食,吐干凈了很快就會好起來了?!笨唆旚斂藢Π⑸忉屩矍暗男掳Y狀,從床底拉出一個木桶,塞到森鷗外的懷里,意思是讓他抱著吐。
阿瑟看著醫(yī)生體貼的舉動,加上有過類似經(jīng)歷,對這個醫(yī)學解釋贊同得不能再贊同了。
————之前森首領明明都病的昏迷不醒,被她背著逃跑打架爬雪山都沒有反應,現(xiàn)在至少睜眼了,還能張嘴說話了,就算虛的眼底發(fā)青,那也說明病情好轉起來了啊。
“醫(yī)生,您真是醫(yī)術高明,偌大一個橫濱市都沒有醫(yī)生能做到這個地步,您真的是超級超級厲害的醫(yī)生!”
她星星眼的看著克魯魯克:“我這就喊同事們把我爹也帶過來,也麻煩您出手診治了!”
“看著病人在我的治療下恢復健康,對我來說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啊,請不要客氣,快去把你父親也接過來吧,如果是一樣的癥狀的話,就不能再拖下去了?!?/p>
阿瑟點點頭,又掃了一眼森鷗外:“醫(yī)生,不過他這么吐著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到時候我爹也要吐成這樣子嗎?”
克魯魯克做了個安撫的手勢:“別擔心,我一會兒還會為他配一副藥的,有一種只有高山才會生長的蘑菇可以緩解他這個癥狀……”
吐得天昏地暗的森鷗外聽著這倆人的對話,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勉力抬頭:“等等……”然而后面的話還是沒機會說,不知為什么,強烈的反胃感涌上來,森鷗外“哇啊”一聲再度低下頭去。
阿瑟對這位沒什么好感的男人的狀態(tài)充耳不聞,她已經(jīng)很講道義了,找來的醫(yī)生她也是徹徹底底的放心的,時間緊迫,她開始急沖沖的準備把社長也接過來看病。
還有三十八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