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長安,寒風已帶著刮臉的力道。
枯黃的樹葉早已落盡,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可依舊在倔強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但在這片天地蕭瑟之中,大唐的中樞卻異常忙碌。
兩儀殿內關于西征的決策,如同在滾燙的油鍋里滴入了冷水,已讓整個朝廷炸開了鍋。
在太子殿下的決議下,朝廷以去年剛剛建成的定北城為前線基地,任命定北城守將薛萬徹,為交河道行軍大總管,契苾何力為副將。
大唐針對高昌的戰(zhàn)爭,已從紙面謀劃階段,進入到了實質性的進展。
不過有了此前攻滅薛延陀之戰(zhàn)的經驗,這次雖也是倉促開戰(zhàn),可整個大唐卻顯得很是游刃有余。
各級官署的文書往來如雪片般密集,通往西域的驛道上,馬蹄聲終日不絕。
糧秣,軍械,民夫……很快調集完畢。
大唐這座龐大的戰(zhàn)爭機器,開始隆隆運轉。
然而,在這看似一致的對外基調下,朝堂深處不乏暗流與憂慮。
高昌雖是小國,但路途遙遠,補給線漫長,西域情勢復雜,更有西突厥虎視眈眈。
一旦戰(zhàn)事不利,或陷入僵持,對國力的消耗將是巨大的。
尤其是納入大唐疆域的薛延陀舊地,去年才新建成的定北城,到時候可就要陷入危機了。
這些擔憂,像無形的寒氣,悄然彌漫在一些官員的心頭。
東宮,麗正殿。
炭火燒得正旺,驅散了從門縫窗隙滲入的寒意。
李承乾卻感覺不到多少暖意,他站在一幅巨大的西域地圖前,眉頭擰成了一個結。
他被父皇賦予重任,統(tǒng)籌后勤支援與情報協(xié)調,這擔子遠比想象中更沉。
地圖上那條從長安蜿蜒西去,穿過隴右,河西,最終指向從定北城直達高昌的路線,在他眼中仿佛成了一條需要無盡鮮血和糧草才能填滿的溝壑。
薛萬徹是沙場驍將,沖鋒陷陣他放心。
但如何確保大軍身后這條綿長生命線的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