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是急性子,語速很快,生怕辦差不得力。
蕭燼安卻像失神般,半晌才凝著窗外回了句:“沒有。想看燈。”
成安訝然,那皇宮千燈樓里的燈,不比這里好看?
但成安只惶惑了瞬息,然后心思豁然貫通,眼眶慢慢紅成一片。
這是世子殿下十年以來,頭一次,提出這么個,有人味兒的要求。
成安喉頭發(fā)顫,忙道:“燈,燈挺好看的,買燈嗎殿下?花燈鋪子還沒收攤呢,我們給世子妃帶回去幾盞花燈?我姐姐說世子妃每次逛街都不空手?!?/p>
“你閉嘴?!笔挔a安不耐。
成安已經(jīng)迅速跳下車買燈去了。
好歹是被老王妃撿回府上,跟世子一同養(yǎng)大的,成安自詡了解世子,趕緊提了兩盞花燈回來,連找錢都沒來得及要,前后不過眨眼間工夫。
一只大灰狼一只小白兔,紙扎燈籠,栩栩如生。
成安提燈,燈籠被燭光映出溫暖的杏黃色。
蕭燼安最終沒說什么,繼續(xù)坐在車里出神?;魰呵冶怀砂惨蛔笠挥业貞覓煸谲囶^。
緊踩著夜禁的時間,成安方才驅車返回世子院。成安打開車門。
夜里起了風,蕭燼安看向馬車外面,先見到車前兩盞燈籠,頻頻在車頭一碰,又一碰。
然后茸茸惺忪睡眼迎上來,小姑娘等得早就熬不住,坐在榻上睡著了,聽見車聲方才醒:“殿下跟少爺回來啦?!?/p>
茸茸跟隨白照影走了幾步,見方向不對,有點困惑。
成美跟著追上去,心領神會地揉揉茸茸的花苞頭:“今晚跟姐姐作伴兒吧?!?/p>
“那好,好誒?!比兹椎馈<热簧贍斢腥伺?,茸茸聽話地跟成美走。
蕭燼安將白照影抱進南屋。放在了榻上,解下床邊帷幔的繩索。
少年纏人纏得很。前半夜趨暖,后半夜夢魘,鬧得滿身虛汗。
蕭燼安其實根本沒睡著,頂著兩個黑眼圈,卻沒將白照影丟出去,只是在心里頻頻責怪白照影真能折騰。
“大夫!大夫!”
陳應容的藥廬,剛卸下遮蔽門窗的木板營業(yè)時,成安早早恭候在門口,備好了馬車請老大夫入世子院。
陳應容還記得這個病患,隋王府世子妃,他的脈象很奇怪,有時虛得虛無縹緲,反應在身體方面,卻沒表現(xiàn)出什么實癥。
陳應容多年前還給隋王府世子,配過副瘋藥解藥的方子。
老者并不想?yún)⑴c權貴們的爭斗。但,當年蕭燼安才十歲,發(fā)病時伴有幻覺痛不欲生。醫(yī)者仁心,他看不下去,后來多少就跟這位世子殿下有了些交集,只是老者不挾恩也不想多說。
陳應容的小徒弟卻是話多得很,邊提藥箱邊小聲嘀咕:“又是那名世子妃?睡得多也要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