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不明所以地指向左邊鼻翼底下,摸了摸,道:“就這里?!?/p>
說罷她還給這顆痣做了一番形容。
“這痣上的皮膚并不光滑,瞧著疙里疙瘩,她擦粉兒的時候,把痣也給涂上了,所以痣上微微蓋著層霜白色,痣上還有根半寸長的毛。”
“……”
那一瞬間,蕭寶瑞架在凳子旁邊的竹柺乓啷落地!
竹柺在地上滾了滾,發(fā)出一連串骨碌碌的聲響,蕭寶瑞被這響聲幾乎碾碎了神魂。
他失神地凝著拐杖。
然后空洞地抬起目光。
而他絕對不肯相信,會有特征這么相似的兩個人,只有可能他是易容過后的徐大痦子,分別設局誆騙了他們兩個人。
——他們母子都上了同一個人的當!
“徐大痦子!”
“徐大痦子……”
蕭寶瑞牙根恨不能咬斷。
可這個徐姓紈绔若為貪錢害他,這還可以解釋。
解釋不通的是,分明給了錢,他還要貼出借據毀自己。
他怎能想出這種騙局?
又怎么可能,不偏不倚地再加坑害的,是他蕭寶瑞的娘親!
被奪去一條腿的深恨,和對那紈绔子徐大郎的熟悉,使蕭寶瑞腦海運轉伶俐了許多分。
這世上唯有一人,會對他母子懷有強烈的敵意,并且還有毀掉他們的心計。
“——蕭、燼、安?!?/p>
蕭寶瑞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每個字都壓得極低。
這名字剛出口,許氏無端打了個寒噤,隱隱覺察出事情的苗頭不對。
許氏顫著嗓音:“何故……提到,此人?”
蕭寶瑞把被徐大痦子誘騙坑害,還有他懷疑,徐大痦子是受蕭燼安指使的猜測,一并同許氏說了。
許氏聞言,先是震驚,而后震驚變成憤怒,再變成技不如人,被對方玩弄于鼓掌的無奈。
許氏仿佛被抽干了靈魂的一具皮囊,此時只能靠在床頭出氣進氣。
蕭寶瑞再混蛋,也怕許氏死過去,他起身去探許氏的額頭,卻因為沒拄拐杖,連摔帶爬,臉著地栽到許氏床前。
蕭寶瑞流下兩筒鼻血。
鮮紅的血液刺目。
兒子狼狽的模樣,觸動了許氏心底最柔軟又最堅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