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更為借題發(fā)揮:“滿口歪理,巧舌如簧,正經(jīng)人家哪會養(yǎng)出這種促狹鬼,給我掌嘴?!?/p>
那兩名摁住他的仆婦抬起手掌。
白照影迅速覺察到更加危險,這個許側(cè)妃并不是個好相與的,哪怕自己率先道歉,對方也根本沒有身為長輩的氣度。他雖嚇得眼圈含淚,但絕對不想吃此悶虧。
于是白照影揚起頭,再道:“我是世子房里的人,陰差陽錯讓我嫁進王府,是我與世子天定的緣分。昨夜世子便知替嫁,卻仍肯留我服侍左右,娘娘您想,打我不會令世子難堪嗎?”
許菘娘:“等等!”
兩名仆婦連忙退后。
空氣里仿佛殘留著火藥燃燒時的干苦味。
許菘娘暗自扶穩(wěn)險些滑落的簪子,她再度凝然,繼而陷入兩難的權(quán)衡:罰,還是作罷?
如果蕭燼安對這個世子妃無意,娶回來當個擺設(shè)還好,拿他shiwei,讓隋王府看看自己才是能說了算的,這種斗法的后果尚且可控。
怕只怕蕭燼安沒把人攆出去,這白照影誤打誤撞得寵……
蕭燼安那孽障,瘋起來殺過不少人,世子院飛仙亭倚靠的那座山丘,山底據(jù)說有個大坑,正是蕭燼安sharen棄尸之處。此子慣來如此做派,想想就讓人膽寒。
許菘娘再打量白照影的臉和眼,面若桃花,冷白之中透著淺粉,眉眼潤澤含情,皮囊是放眼整個上京城,都挑不出第二款的好顏色。
蕭燼安已經(jīng)成年,為色所蠱,人之常情。
所以這世子妃就算要敲打,也不能來硬的。
許菘娘轉(zhuǎn)轉(zhuǎn)腦筋,使了個不會被抓住把柄的法子,她吩咐婢女小翠:“去把玉白菜拿來?!?/p>
小翠連忙去辦。從芙蕖院內(nèi)間捧出個嬰兒那么大小的玉白菜,白菜底坐鐫著個字——崧。
崧就是白菜。
白照影不懂,并不明白玉白菜上頭的玄機,許氏讓他雙手舉過頭頂,將玉白菜高高舉起。
許菘娘平靜地下套:“圣人曾說‘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世子妃闖進芙蕖院,先是行為放誕,然后言語無禮,王府主母早逝,我代王妃掌家,愛子情深,見不得殿下房里人荒唐!所以世子妃就舉著這顆玉白菜,在院里跪上半個時辰。好好冷靜冷靜,學(xué)習王府里的規(guī)矩吧。”
這種話術(shù)暗藏心機,白照影也是謹慎地琢磨片刻,方才慢慢想到:
許氏祭出掌家之權(quán),拿王妃狐假虎威,仗著人多勢眾,甚至還把茸茸當人質(zhì)??芍^占盡天時地理人和,就是要跟他過不去。自己卻不能強行反抗,否則恰好給許菘娘機會,真要打臉教他規(guī)矩了。
白照影暗中嘆了口氣,只得依言受罰。
芙蕖院長廊尚有陰涼,廊外就是烈日暴曬。
白照影就跪在廊外,并且雙手舉著玉白菜。他本來體質(zhì)就不太好,剛開始跪就膝蓋酸麻,手臂打顫,一顆顆汗珠滲出額頭滑至下頜,他眼睛被汗水蟄得很,體感溫度得有四十度吧?
瞧見世子妃認罰,許菘娘暗暗得意。
那崧字玉白菜對她來說,不僅是個懲罰的物件,她在這行為里寄托著私心,希望自己跟兒子蕭寶瑞,遲早能夠壓過世子頭頂,蓋過世子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