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年點點頭,優(yōu)雅地用叉子卷起面,送入口中。
陶家舶握著筷子,眼巴巴地望著他慢條斯理地咀嚼。
“怎么樣?”
裴淮年小口地咽下,微微頷首,“很特別”。
英國人嘴里的夸獎很難分辨是不是真心的,陶家舶沒理會,這些菜本來就不是專門做給裴淮年的。
這兩天他萬分想念上海,裴淮年充其量是個蹭飯的英國佬。
他們?nèi)缃褚呀?jīng)能安靜地一起吃飯,陶家舶在咀嚼的間隙抬眼看著對面。
淺棕色的頭發(fā)微微低著,遷就著中國人的飲食習慣,他看得出裴淮年吃得不習慣,只是淺淺地用叉子將剩余兩個菜嘗了一點點。
他也許只是出于紳士的教養(yǎng),可陶家舶卻希望這是一種獨有的偏愛。
兩個人就算是做朋友,也得能吃到一起。這還只是家常菜,陶家舶還喜歡吃火鍋,燒烤。
他甚至有點期待莊園主面對其他中國菜的表情了。
咳咳,想遠了。
裴淮年吃完了用手帕擦拭嘴角,他平生沒有吃過這么簡陋,不,簡單的餐食,但還是溫和地夸贊:“很好吃,這是我第一次吃中國菜”。
煞有介事的夸獎弄的陶家舶不好意思,整桌食材的價格買不起帕特里克先生的一粒紐扣,但英國佬不會體會一道家常菜對英區(qū)留子來說意味著什么!
陶家舶的情緒掩藏得很好,只是停頓一下,然后很酷地說:“這頓飯是謝禮,謝謝你把我從警局救出來。對了,李秋的事情,是不是你讓人做的?”
“是”
“你準備對他做什么?”
裴淮年喝下檸檬水,微微揚起下巴,深藍色的眼里有些冰冷,他沉沉的,字字都透著上位者的壓迫:“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移民局和警局已經(jīng)掌握了他來到英國以后所有的違法行為。上學是別想了,我也不會讓他回國,他會在倫敦接受制裁”。
“你難道不應該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嗎?”,陶家舶喉嚨微澀,“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想”。
裴淮年看透他的心思,用溫柔的嗓音教導地說:“陶,你要知道一件事。沒有人能在這片土地上做我不高興的事情,何況這件事與你有關(guān)系”。
一直以來,裴淮年對陶家舶都有一股奇怪又執(zhí)著的占有欲,陶家舶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對裴淮年的行事手段有一些了解。
陶家舶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背覆上溫暖。他抬眼望盡裴淮年海洋般的雙眼。
“他傷害了你,我很不高興。你不要有負罪感,這件事讓我處理好嗎?”
裴淮年的話語總有一種平靜又合理的力量,好像他說什么都能安然地解決,合理讓人不容拒絕。陶家舶罕見地接受,他將盤子拿進廚房。
水龍頭打開,嘩嘩的水流聲,裴淮年依然在不遠處陪著他一起。他應當沒進過廚房,陪著他的動作卻熟練得很。
哼,反派演員身臨其境地演戲,真挺想那么回事的。
陶家舶一邊洗碗,一邊說:“李秋被扣押,他爸爸近期肯定會來英國。我們兩家從前就認識,只是這幾年不怎么來往了?!?/p>
陶家舶說話的語調(diào)越來越低,他并沒有同情李秋,李秋仗著有錢在倫敦做了許多瘋狂,違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