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唯有一句:“娘親,孩兒想您了。”
從下午到天黑,沈錦喬就那么坐在墓碑前,沒有說話,可就是不想走,哪怕隔著冷冰冰的墳?zāi)?,只要知道母親在里面就仿佛有無限安慰。
可最終還是要走的,逝去的人已經(jīng)逝去,活著的人還得活著。
天色暗黑,下山的路難走,好在路程不遠,有火把照明,沒走多遠沈燁就來接人。
他們不怎么回來,但是在這里還是有專門的房子,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起身趕路,沈燁還得趕回去上值呢。
沈錦喬給沈燁倒了杯水:“您這臉色這么難看,莫不是族里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是哀傷,而是隱隱的怒氣,顯然不是因為霍虞。
沈燁倒也沒有瞞著沈錦喬:“是族長三叔公,他的兒子外放北邊做了兩年縣令,說是吃不了北邊的苦,想要讓我把他提回來?!?/p>
“爹爹不能插手吏部,但若是打聲招呼提個人回來,應(yīng)當(dāng)還是不難?!鄙蝈\喬客觀道。
“不難?他在所轄的地界強取豪奪,強搶民女,已經(jīng)是惡行累累,州府有人去查他,他給我遞信求助,派人去看了才知道他干了些什么?!?/p>
“我讓他自己辭官,后面的事情吏部看在本侯的面子上應(yīng)當(dāng)不會太過嚴懲,但沒想到他居然送信回沈家,說本侯不顧念同族之情,三叔公竟然還要求將他送入朝中保他平安。”
沈錦喬無話可說,哪顆大樹能保證沒兩只蛀蟲,這些人享受著平南侯府的蒙陰卻干著拖后腿的事兒。
“爹準備怎么做?”
“直接擼了他的官,讓他滾回去?!鄙驘詈苁菆远?,絕不縱容。
沈錦喬笑了笑:“若是如此,他們定然不會念著爹爹的恩情,說不定還會記恨您,再者,這對那些被欺壓的百姓也不公平啊?!?/p>
沈燁掀了掀眼皮:“你有什么主意?”
“若他真有罪,爹爹不如把這事情透給吏部,大義滅親,讓他們把他搶奪來的家底抄了,同時把人拘了,讓他吃些苦頭?!?/p>
“人只有到了絕望的時候才會感激那個救他一命的人,你可以去看他,說自己的難處,表示自己一定救他出來,讓吏部假意判他重罪,你再從中周旋,只要他知道他那條小命是你保下的就行了,比起官職,三叔公應(yīng)當(dāng)更怕自己兒子死了斷香火?!?/p>
這一套流程雖然復(fù)雜,但是她相信老爹能做得滴水不漏。
不是她想折騰這些親戚,而是這些人根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若是不讓他吃點兒苦頭,他就永遠不會汲取教訓(xùn)。
平南侯是沈家門楣,他們只知道仗著平南侯府的權(quán)勢,卻不知道他們那些惡行會給平南侯府帶來什么后果。
既然如今吏部已經(jīng)有人去查他了,那就讓他們查,若是就此摁住,這件事情落到那些跟沈燁有仇的人耳里,定人會成為攻堅他的借口。
權(quán)勢越大的人越要愛惜羽毛,不然被這些人拖累死,那多冤?
沈燁對沈錦喬的建議并不表態(tài),不說好也不說壞,但沈錦喬知道他一定聽進去了。
一來一去,用了七日時間,一路順暢,倒是沒出什么事兒,回到府邸的時候剛好正月十四,還能趕得上十五的花燈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