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尤尤知道,如果自己下一次還能偶遇他,大概會看到一個長著數(shù)條手臂的人類。
讓人覺得不太舒服的是他的頸部一樣有細細的疤痕……從此處長出來的,或許只能是腦袋了。
領(lǐng)隊的手上拿著一面旗子,方便旅游團的團員跟隨。
團員們皮膚顏色各異,相同的是他們都按照同樣的頻率抓撓脖頸、肩膀和腰臀幾個部位。
岑尤尤看到好一個外國人類被抓撓得通紅的地方綻開一條細小的裂紋,等它們?nèi)?,就會變成一條長著怪異肉芽的疤痕。
行道樹上停滿質(zhì)地猶如水晶的鳥,與真正的鳥兒一樣靈動,連翹起的尾羽都栩栩如生。它們的腹內(nèi)流動著藍、綠、黑、紅、黃混合的色彩,長得都差不多。
只是每一只鳥腹中各種顏色的多寡不一。
天晴的時候,它們會在空中飛翔,偶爾落在某一個人類的肩頭,驟然破碎。
灰兔告訴岑尤尤,這些鳥名為記憶麻雀。它們是被人類遺落的記憶,整日里飛在天空之中。遇到記憶的主人,則會消失。
早已被遺忘的記憶會回到主人的身體里。
記憶麻雀腹中的藍色代表憂傷的情緒,如果某人忽然想起一件早已忘卻的事情而難過一整天,可能就是和屬于自己的憂傷麻雀相遇了。
岑尤尤回過神來,說道:“沒什么,只是一些幻覺罷了?!?/p>
郝伊人轉(zhuǎn)過頭,問道:“乖寶,你在和誰說話?”
岑尤尤撩開頭發(fā),讓媽媽看到掛在耳朵上的無線耳機。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她和另一個自己對話,她愿意使出十足的手段和力氣。這些都是她用熟用慣的招式,口中道:“我在講電話啦。媽,你小心——”
車子差點撞到停車場的柵欄,最后平穩(wěn)地停下來。
岑尤尤下車,詢問小左:“這個地方你來過沒有?”
寄生蟲眼珠子挪動,確認周圍的環(huán)境是陌生的。這座城市很大,它實話實說道:“沒有?!?/p>
“看來你記憶的范圍主要是我家附近,”岑尤尤若有所思,搓弄它的口器:“干嘛無精打采的?”
“異能者,我從今早起床開始未曾停歇一刻,忙于家務(wù)活六小時零十二分。你問我為什么無精打采,我還想知道人類為什么像螞蟻一樣筑巢,然后把人生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做家務(wù)。這到底有什么意義?我難得休息一會,你還讓我陪你閑聊。你這么奴役我,難道不覺得自己喪盡天良嗎?”
岑尤尤理直氣壯:“你是我分裂出來的一個人格,你即我——我壓榨我自己,多過分都不會覺得愧疚?!?/p>
寄生蟲:“……”
郝伊人和岑峰拐進一條小巷里,岑尤尤張開雙臂嘴里發(fā)出“噹噹噹”的聲音,同小左介紹道:“這里就是我家的水果店了。”
這周圍是海市的瀕海海灣區(qū)域,豎向穿過一條街就是各種濱海小區(qū),星級酒店。馬路對面則是大海,站在街上能聞到咸腥的海味,不過聞慣的岑尤尤已經(jīng)意識不到海味的存在。
水果店的店鋪是岑峰早年購買的,買的時候海景還不是國內(nèi)的稀缺資源,后來店鋪周圍的幾條街全部被政府打造成旅游街區(qū),生意自然不會差。
郝伊人打開門就看到腐爛的火龍果和滿地紅紅白白的蛆蟲,囤積的水果沒處理,大多數(shù)已經(jīng)變質(zhì)發(fā)臭。她擋住門對岑尤尤說:“乖寶,你去旁邊買椰子凍吃吧。我來的時候,看見馮姐的店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