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淼去世后,秦疏一直都擔(dān)心霍川走不出來,他比誰都清楚,霍川對親情的看重。而今,他的直系血親已經(jīng)全部離世,上了年紀(jì)的人,很難經(jīng)受這樣的打擊。
顧玉書他們幾個摯友也在前幾年離開了,除了他,霍川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霍川卻并沒有一蹶不振,他對外甥路放的要求比以往還要嚴(yán)格,簡直不像是上了九十的人。
如果不是晴雨表上的數(shù)字,秦疏簡直以為他是真的看淡了生死。
秦疏并沒有戳穿他,霍川這樣,是為了他,他知道的。
果然如他所料,一個月后,霍川便徹底丟開手:“以后,新安就是你的,我忙了一輩子,如今年紀(jì)大了,剩下的時間,我要陪著你秦舅舅?!?/p>
霍川說到做到,之后路放做了兩次錯誤的決定,霍川聽說了也沒有任何動作,只一心陪伴著秦疏。
秦疏對此樂見其成,屬于他們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就讓小輩兒折騰去好了。
現(xiàn)在,每天早晨秦疏都要領(lǐng)著他去院子里打一套養(yǎng)生拳,動作慢悠悠的,只為活動手腳。
打完拳后,兩人會吃一點東西,之后就去園子尋貓。
這是只貍花,和當(dāng)初的警長一樣,也是只流浪貓。也許是看到這里景色優(yōu)美,它便將這里當(dāng)成了它的地盤,屋里屋外,到處都有它留下的痕跡。
貍花最喜歡假山下面的那一小塊空地,它會潛伏在那里,去撲花葉見的蝴蝶、螞蚱,也會翻著肚皮蹭上一身灰。
只是,這樣的情景也不是每次都能看見,園子太大,有時候半個小時也不一定能夠?qū)さ剿嫩櫽?。霍川的身體到底不如秦疏,走個十分八分的就走不動了。每當(dāng)這個時候,秦疏就會將人背在身后。
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背著另一個,家里請的護(hù)工每每看到都是膽戰(zhàn)心驚,卻又不敢阻攔。
秦疏自然知道家里人怕他們磕碰了,可他清楚,那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fā)生。他無比感激地府,讓他耳聰目明,還有了遠(yuǎn)超常人的體力,可以更好地守護(hù)他的妻子。
兩人在安然中相守,如此又是六年過去,而該來的也終于還是來了。
霍川的身體迅速衰敗,不得不使用呼吸機(jī)。有很多人提出要來探望,秦疏給路放下了死命令,“誰都不許過來打擾,最后這一程,要他走得安心些?!?/p>
秦疏守著妻子,不假他人之手,卻依然無法阻止死亡的腳步??吹剿餐Φ陌l(fā)絲倒伏著下來,秦疏是心痛的,也不忍心讓他繼續(xù)受苦。
“睡了,好嗎?”秦疏看著霍川的眼睛,商量著說道。
霍川緩慢地眨動了一下眼睛,秦疏見狀,輕輕地摸了下他的頭發(fā):“真乖?!?/p>
路放聽出什么,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又選擇了閉嘴,兩位舅舅之間的羈絆長達(dá)七十年,無論他們作何決定,他能做的唯有尊重。
隨后,秦疏親自拔掉了呼吸機(jī)?;舸抗鈱W⒂重澙罚胍蒙詈蟮牧α?,將秦疏的模樣刻記在靈魂里。在愛人的凝視下,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屋子里頓時響起一片哀戚的啜泣,秦疏目光仍放在霍川的身上,頭也不回地吩咐:“路放,帶著你爸他們出去,我要和你舅舅單獨待一會兒?!?/p>
等到房間里的人zouguang,秦疏躺在妻子身側(cè),握住那雙早已不再光滑,卻依然骨節(jié)分明的手,永遠(yuǎn)閉上了眼睛。
……
落魄少爺?shù)挠靶l(wèi)老攻1
回到地府,
秦疏踱步來到奈何橋,試圖找到那個熟悉的靈魂,結(jié)果當(dāng)然是沒有。雖然早就猜到是這樣,
秦疏還是免不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