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熟練地吆喝著:“香煙瓜子嘞,香脆可口的瓜子,上好的香煙咯!”
他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
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買東西的客人。一位穿著綢緞長衫的中年男子不耐煩地?fù)]了揮手,
那堂倌便知趣地走向下一位。
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一位穿長衫的老者正和身旁的年輕人閑談,
堂倌趕忙湊上前去,
還未開口,老者便從懷中掏出一枚銅圓,
要了包瓜子,小堂倌忙不迭地道謝。
正準(zhǔn)備離開,卻又被與老者同坐的年輕人叫住,
堂倌抬眼一看,只見那年輕人眉如墨畫,目似寒星,鼻梁高挺,唇若點櫻。一襲月白色長衫更襯得他身姿挺拔,
氣質(zhì)儒雅中透著幾分清冷,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下凡。
堂倌一時竟失了神,直到年輕人微微皺眉,輕咳一聲,他才如夢初醒,忙不迭地躬身問道:“少爺,您還有何吩咐?”
年輕人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壺,聲音清冷如雪山上的清泉:“著人添些熱水來?!?/p>
堂倌忙不迭地應(yīng)下,轉(zhuǎn)身匆匆去尋茶房取熱水,一路上腦海里還不斷浮現(xiàn)那年輕人的模樣,想他常年混跡在戲樓茶館,見過的男女老少不知凡幾,竟鮮少有能與這位比肩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竟有如此風(fēng)姿。
只若說真是哪家公子,又為何偏偏坐在散座里,真是奇怪也哉。
后臺,霜華影靜靜地坐在化妝臺前,拿著毛筆熟練地勾臉,他今日要唱的是《貴妃醉酒》,這出戲?qū)λ麃碚f駕輕就熟,但心中的壓力卻絲毫未減。
他們初來乍到,能否站穩(wěn)腳跟,全看今日。
旁邊的小丫鬟阿翠正細(xì)心地幫他戲服的褶皺,嘴里念叨著:“霜大哥,您今日肯定能唱個滿堂彩?!?/p>
霜華影微微淺笑,并未言語。
宋應(yīng)生透過縫隙,看著臺下的諸位看客連聲叫好,臉上露出滿意,回身,他去了化妝間。下一場就是《貴妃醉酒》了,他還是得囑咐華影幾句才放心。
宋應(yīng)生輕步走進(jìn)化妝間,站在霜華影身后,看著他穩(wěn)穩(wěn)地勾勒唇型,涂上牡丹紅,真真好一個富貴雍容的美人兒。見此,他原本尚有些不安定的心頓時穩(wěn)了。
他接過小翠手里的東西,親自替霜華影貼片子,戴頭面,直至完成最后的裝扮,這才開口:“華影啊,咱們榮春班今日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p>
霜華影微微點頭,恭敬地回應(yīng):“班主放心,我自會全力以赴?!?/p>
此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囪尮穆?,那是前一場戲即將落幕的信號。宋?yīng)生拍了拍霜華影的肩膀:“好,等會兒登臺,只需如往常那般,將你的本事盡情施展,我在后臺為你坐鎮(zhèn)?!?/p>
霜華影深吸一口氣,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姿,阿翠趕忙上前為他披上華麗的霞帔,好云肩。霜華影對著鏡子,再次審視自己的妝容,那精致的眉眼,嬌艷的紅唇,無一處不彰顯著楊貴妃的神韻。
霜華影起身,此時,他不再是他。
他蓮步輕移,身姿婀娜,行至臺側(cè),靜靜等待著。
此時,臺上的武生表演已接近尾聲,最后一個旋子落地,博得滿堂喝彩。
臺上的武生們已魚貫而下,琴師們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只待那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