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宴席突然劍拔弩張,小輩這一桌個個大氣也不敢出,都安安靜靜地坐著。
溶月瞥了瞥姜家那兩位老太太,眼底藏著揶揄和鄙夷,分外可憐當年的謝氏。
這姜家一眾長輩,其實都是一丘之貉,見謝氏娘家失了勢,無一人站出來替她說句公道話,個個冷眼瞧著她被婆母欺負凌辱、趕出門自生自滅!
他們每一個人都與姜文誠的祖母一般無二,都是薄情寡義的勢利小人!
四房老太太這會子也不笑了,瞪著二房老太太,提高聲音諷刺道:“二嫂也不必在這陰陽怪氣,二哥往徐府遞帖子恐怕都不知遞了多少回了吧,既然不想借人家的東風(fēng),干嘛還巴巴地貼上去?”
原來他們四房先前給徐府遞過好幾回帖子,去的次數(shù)多了徐府的門子忍不住譏諷了一句,姜家還真當自己是徐大人的親戚,左一房右一房的來攀親!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二房也一直遞帖子想要求見徐大人,來的次數(shù)多了連門子都煩了!
二房老太太聞言臉色突然一變,老臉露出尷尬的神情,斜睨了四房老太太一眼,好似在說“你怎么知道”。
四房老太太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星子,看著二房老太太不屑地笑道:“弟妹是想借一借那位堂侄孫的東風(fēng),不像二哥二嫂,一邊去攀那位侄孫的高枝,當著咱們的面還裝清高拿架子!”
二房老太太被當眾下了臉面,氣得拍了桌子一下,厲聲道:“放肆!”
四房老太太壓根一點都不怕,悠悠說道;“二嫂不用在這端著族長夫人的架子,二哥若真是為了姜家好,趕快去給侄孫賠個不是,該打的打、該罰的罰,便是下跪也把謝氏恭恭敬敬地迎回來。這樣的話咱們想請那位侄孫伸把手,也能張開這個嘴!”
陳氏一聽這話差點沒背過氣去,臉拉得老長,手氣得直哆嗦,卻也沒法開口指責(zé)長輩,一口悶氣只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這一個個的,都拿她當軟柿子捏!
她還沒死呢,當著她的面就說把謝氏迎回來,那她成了什么,豈不是成了妾室?她的誠哥兒不就成了庶子?
兩位老太太斗嘴,一眾晚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聽著,只有溶月興味地瞧著她婆母,原本黑瘦的臉都氣白了,好像魚刺卡住嗓子,看得她忍不住想笑。
好容易忍住了笑意,她卻突然又生出一股悲涼之感——可憐的謝氏多年前就死了,便是她們想迎也迎不回來。
簪花宴不歡而散,二房和四房的人都是拉著臉走的,陳氏也沒什么好臉色,說了句身子不爽就回了自己屋去。
濟南來的那位堂嫂滿臉尷尬,她偷偷拉住溶月尷尬地小聲抱怨,他們根本不知還有這樣的內(nèi)情,她家老太爺五年前便神智不大好了,都認不得人,想來先前也沒同她公公婆婆細說過這事。如果知道是這樣,他們就不來了。
溶月見那位堂嫂一臉憔悴,想必這路上也辛苦,溫和地安慰了她幾句。
那位堂嫂也是個明事理的,拉著她的手愧疚道:“哎,知曉了其中內(nèi)情,咱們哪還有臉去求人家照拂?不瞞弟妹說,我家老太爺為人端正,可惜當年不在昌樂,若是他在必定將這荒唐事攔下。”
溶月表面上點點頭,心中卻忍不住譏諷一句,當年謝氏被趕出門后,在昌樂可是待了一整年之后才離開。休妻這樣大的事,濟南那位大房伯祖父怎么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還不是一樣裝聾作啞的。
喧鬧了一整日,人聲鼎沸的庭院終于安靜下來。
晚間,姜文誠是叫丫鬟扶著跌跌撞撞回屋的,剛進門溶月就聞見他一身的酒味。
溶月嫌惡地捂著鼻子,姜文誠傻笑著結(jié)巴說道:“與堂兄……多……多吃了幾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