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這么半天,溶月也瞧出來了,席上所有的貴婦們都在恭維梁清寧和盧夫人,緊接著才是于夫人、何夫人。
而對于喬琳就有意思了,各位夫人明面上好像在夸她,可細一品,她們的話分明暗含譏諷徐弘川的意思。
只不過那些個夫人說話說得微妙,喬琳年級小,又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合,根本沒聽出來。
尤其是那個盧夫人,表面上關(guān)切地問喬琳的衣食住行,家住哪里、家中有什么人在等等,實際上是將徐弘川的過往家私翻出來給眾位夫人調(diào)侃,居然還大咧咧地提了姜家。
這時喬琳才后知后覺,知曉眾人是在揶揄她兄長的家世,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想開口爭辯兩句,卻又怕哪句話說錯了反倒給兄長添麻煩。
還是梁清寧拉下了臉,將酒盅“咚”地一聲,重重地撂在桌面上!
盧夫人這廂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總算有所收斂,忙擠出個笑來,又夸贊起徐弘川英姿不凡,頗得圣上賞識,將來前途無量!
溶月皺著眉,不喜盧夫人這般笑里藏刀的冒犯徐弘川,心里頭又暗自嘆了口氣,姜家委實拖累了他。
她也算得姜家的人,心里頭隱隱跟著愧疚。
他們姜家每一個人的存在,都是徐弘川身上揮之不去的污點,被這群權(quán)貴拿來做酒席上的笑料!
溶月喉中苦澀,咽下一口唾沫,袖子的拳頭攥的緊緊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被梁清寧下了臉面,盧夫人面露不甘,稍后了片刻,只見她雙眼骨碌碌的一轉(zhuǎn),笑瞇瞇地同席上的各位夫人說道:“徐大人軍功卓著,怪不得圣上連連嘉獎于他。各位夫人還不知道吧,徐大人可是個書香門第出來的。只不過……只不過不知為何會離祖過房……”
于夫人挑著眉毛接話道:“哦?竟有此事?好端端的,為何要離祖過房?”
盧夫人笑了笑道:“咱們也不知道,不如問問徐大人那位家眷,怎么徐大人不在姜家讀書,反倒去徐家習了武?”
席上各位官眷夫人心領(lǐng)神會,一個個都把目光不懷好意地朝溶月投了過來。
溶月呼吸一滯,立刻知曉盧夫人分明是不肯善罷甘休,礙著梁清寧在側(cè),不敢譏諷徐弘川,便把燙手山芋丟過來,想通過她的嘴借題發(fā)揮!
此刻,溶月眼神沉靜,xiong中義憤填膺的情緒不停翻涌。
她大大方方地朝各位夫人福了福身,清脆的聲音在東次間響了起來:“讀書還是習武,皆是報效朝廷。文官治國,武官戍邊。我大明的將士血灑沙場,以血肉之軀抗敵除賊,各位夫人方能在此安穩(wěn)談笑!”
本來還等著看笑話的官眷夫人們被溶月的話突然噎住,個個都愣住了,眼睛里驚愕不已,仿佛在說,一個妾室居然敢出言頂撞!
溶月頓了頓,不知哪來的勇氣,雙目中毫無畏懼,朗聲接著說道:“圣人常言,英雄不問出處,賢才不問門第!韓信起于市井,胯下受辱,而其志存高遠,他日登壇拜將!衛(wèi)青起于奴仆,七戰(zhàn)匈奴收河套,飲馬瀚海,封狼居山!狄青出身低微、面有刺字,夜襲昆侖關(guān),保下大宋半壁江山!江河不擇細流,廟堂不拒微末,方才有我大明朝繁茂永昌!”
此一番話擲地有聲,把在場的夫人們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們本還等著看好戲,沒想到溶月居然說的頭頭是道,引經(jīng)據(jù)典地將她們好一頓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