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寧依舊不依不饒,意有所指地瞥了瞥珠簾外頭,聽似漫不經(jīng)心,卻拔高聲音說道:“暖床的丫頭不過就是給男人消火的玩意,玩膩了就換一個。改日我挑兩個丫頭給徐大人送去,正好也讓徐大人換換口味。徐大人若是沒中意,直接發(fā)賣了便是。反正這等略有幾分姿色的低賤女子,想買多少就買多少,玩膩以后就賣掉??┛┛妹谜f是不是?”
雅間里不斷傳出梁清寧倨傲尖刻的笑聲,外頭坐著的溶月面色一片慘白,渾身僵得一動不動,像被凍住了一樣。
梁清寧輕飄飄的幾句話,如同密密麻麻的細針扎進她的心里,綿延出無盡的刺痛。
她本是清清白白的女子,為何會落得如此處境……
在徐弘川身邊名不正言不順的,成了低人一等的小妾,遭人恥笑羞辱卻也無法反駁!
徐弘川雖說過不止一次,她是他的人,可她到底是他的什么人?是他的奴婢、通房丫鬟還是妾室?
她黎溶月是好人家姑娘,姜家三媒六聘娶過去的正經(jīng)娘子。
她真的應(yīng)該跟在徐弘川身邊,做他的妾室么?做一個只在床榻之上伺候他的妾室?
溶月黯然垂下眼簾,掩蓋住眸中的傷感和無助。
她不愿意做妾,可一對上徐弘川那雙熱情如火的眸子,她便亂了心神,如墜云霧,似夢似幻不愿醒來……
她越來越貪戀他給她的寵愛和關(guān)懷,沉浸在與他魚水交融中無法自拔。
直到今日意外撞上梁家小姐,溶月才突然意識到,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得如此貪心。
她貪他的情,貪他的欲,更貪他的心!
只因若是換了旁的男子,她是死也不會給他做妾的!
可若那人是他,即便心里萬般排斥妾室的身份,她還是忍不住想留在他身邊,日日靠進他的懷中……
可他呢,是不是只是貪戀自己的身子?
溶月想起那一晚徐弘川捧著自己的雙頰,雙眸中溢滿濃烈的迷戀,口中吐露著熱烈動人的情話……
她那時心底便存了個疑問,到了今日今時,這個疑問瘋狂地折磨著她——他對自己是何心意?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身份?
還有姜家,姜文誠怎么辦?姜文誠的存在,昭示著她與徐弘川的伯媳身份,兩人實屬不倫,她如何同他廝守在一處?
腦中一團亂麻,溶月只覺得頭痛欲裂,雅間里梁清寧還在不停吐出令她難堪的言語,那些話如刀子一般,將她身上的光鮮刮了下來。
憂愁與悲傷如洶涌的潮水,鋪天蓋地地將她席卷其中。
溶月幾乎無法呼吸,強撐著站起身來,她再也無法在這待下去了。
她要逃開這令她難堪窒息之所,踏著僵硬的步子,頭也不回地從雅間出來走下樓去。
雙腳才從樓梯踏出一步去,淚水便如決堤一般涌了出來。
溶月眼前瞬間模糊一片,嘴角也嘗到一絲淚水的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