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酩趕緊退了兩步,含糊不清地輕哼了一聲“大意了”。
好不容易收拾到要睡覺的階段,已經(jīng)是夜里十二點半了。
張有弛執(zhí)意不讓杜若酩睡在地上,并且蠻橫地探身搶過杜若酩打算鋪在地上的被褥,直接抖開丟到床上,然后自己笨手笨腳地掀開被子躺進去。
“明天還要早起呢晚安!”張有弛語速極快地說著,翻過身去。
杜若酩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拈起另一端的被角,畏首畏尾地鉆進去。
“好香啊,”張有弛背著身,聲音悶悶的,“這該死的螨蟲尸體氣味的迷醉。”
“……打住,”杜若酩也故意側(cè)躺著,臉面朝外地說道,“快睡吧病號,好夢。”
張有弛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兩人就沒再說話了。
杜若酩以為自己會一夜無眠的,可沒想到他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五點半,天色還沒有大亮,鬧鐘也還沒響,杜若酩自然醒了。
一睜眼,張有弛睡著的臉就懟在自己眼前。
杜若酩就像是被淋了一桶冰水般,瞬間清醒。然而震驚之后,杜若酩又覺得機會難得,抓緊時間仔細觀摩這張被放大了好多倍的臉盤子,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夜里做的夢。
這個夢,杜若酩連認真重溫一遍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在夢里,張有弛輕輕吻了他。
不是那種朋友之間臉頰親吻的禮節(jié),也不是那種陰差陽錯的無心接觸,就是真真切切的一個吻,杜若酩甚至能感覺到唇瓣上的溫度。
“……這算是春夢嗎?”杜若酩盯著張有弛耷拉的長長睫毛,心里咚咚咚腦子嗡嗡嗡地想著。
張有弛睡得挺沉,睫毛微微顫動著,輕輕皺了皺眉,又聳了聳下巴,換了一個角度繼續(xù)睡。
杜若酩也心虛地跟著,繼續(xù)觀察換了個角度的張有弛。
再次注意到張有弛闔著的眼睫之上,那個黏在雙眼皮處的小小黑點還在。經(jīng)過二次驗證,這應該不是什么臟東西,就是一顆小小的黑痣。
張有弛仿佛被杜若酩的目光給烘醒了,就在他要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杜若酩趕緊閉上雙眼,假裝還沒醒。
隔著一層眼皮,杜若酩在一片蒙蒙亮中盡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偽裝成自然睡眠的狀態(tài)。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杜若酩都快覺得不能順暢呼吸了,忽然感覺到嘴唇上一陣細密的柔軟觸感,很快很輕,就好像一根羽毛悄悄拂過,什么痕跡也不會留下。
杜若酩大腦一片空白,他根本不敢去想象,這一閃而過的絨毛觸感,到底是什么。
而后,杜若酩就感覺到張有弛在慢慢地坐起身。
大概是為了不吵醒裝睡的杜若酩,張有弛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慢很小心,也可能是因為他本身就行動不便,所有的動作都顯得更緩更輕柔。
直到鬧鐘響鈴,杜若酩的大腦還處于一片混沌之中。
鬧鈴響過第二遍,杜若酩才按捺下雜亂的思緒,睜開眼睛,伸手按掉鬧鈴,坐起身來。
“睡得挺熟???”張有弛正好洗漱完,輕松說道,“以為鬧鈴要響三遍,你才會醒呢?!?/p>
“以前是這樣的……”杜若酩啞著嗓子,低著頭說道。
平時都火急火燎又珍貴異常的早晨時間,放到今天,怎么這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