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要怎么回答?
“別害怕,這不是問句,也不是我要提的問題。”張有弛的騷操作從來不會單槍匹馬地出現(xiàn),“我的問題是,你喜歡我的程度,夠不夠你放心大膽地把高考志愿借我抄一份?”
“……”杜若酩半張著嘴,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說實話,目前的杜若酩,智商已經(jīng)完全出走了,根本聽不明白張有弛在問什么。
“因為我喜歡你的程度,是可以讓我毫不猶豫地拿著你的志愿表照抄一遍的?!睆堄谐趦芍皇謸沃掳停觳仓鈹R在桌面上,眼巴巴地看著杜若酩,“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借我了?!?/p>
別說心跳了,杜若酩連正常呼吸都覺得非常困難了。
這算是表白嗎?
張有弛的問題拋出來好久了,杜若酩一直維持著目瞪口呆的傻樣,直到服務(wù)員過來上菜。
杜若酩全程看著張有弛微笑有禮地幫著服務(wù)員小哥哥擺盤,但看在眼里的畫面是空泛的,他全然不記得自己點了什么菜。
盤盤碗碗擺放妥當,杜若酩還是鋸了嘴的悶葫蘆一個,憋不出來半個字。
“這個答案真的要想這么久嗎……”張有弛的眼神黯淡了一些,“……這樣的話,我會有一點點挫敗感?!?/p>
“這……”杜若酩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shè),才支支吾吾開口,“一時半會……”
“還是說我的感應(yīng)出了問題?”張有弛反思起來,“不應(yīng)該啊……”
總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杜若酩內(nèi)心的大風(fēng)大浪終于稍微平息了些,才決定不做縮頭烏龜。
當年用郵箱發(fā)送生日祝福的,不也是他自己嗎?難道現(xiàn)在的他還不如當時的自己膽子大了?
“我是不太敢相信,”杜若酩深吸一口氣,盯著桌上那碗地獄拉面,緊張地說道,“不太敢相信,明明我這么拉胯?!?/p>
“藝術(shù)節(jié)的四手聯(lián)彈是我們兩個人合作的節(jié)目,哪怕是跟你組隊在舞臺上表演,我也依舊是透明的那個。
“后來其他同學(xué)可能感覺到我們倆關(guān)系不錯,經(jīng)常有人來向我打聽你的事,你的喜好你的口味你的理想型,因為你,有更多的人愿意跟我說話,但也僅僅是因為你。
“我不是在羨慕或是在嫉妒什么,就只是好奇,我這么一個廢柴,你為什么會喜歡?”
杜若酩就好像沿著一座獨木橋沖到底的孤勇士卒,明知很多話說出去就是開弓之后的箭根本無法回頭,但他還是一股腦地說了出口。
“因為你就是你啊,什么問題都會仔細思考認真作答,看起來傻傻的但對誰都很耐心溫柔,會照顧所有人的感受,唯獨不會照顧自己的心情。”張有弛看過來的眼神,除了柔和,還有點……心疼?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讓你總覺得自己‘很差’,你明明就很厲害?!睆堄谐诶^續(xù)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該怎么說,才能幫你扭轉(zhuǎn)這個原本就不切實際的自我否定?!?/p>
“但是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不會放棄的?!睆堄谐谡f這句話的時候,杜若酩盯著地獄拉面的眼角余光,分明看到對方放在桌面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到底是什么原因,讓杜若酩總是否定自己呢?
是周圍人的眼光,是其他人的態(tài)度,還是他慣性往后縮的懦弱?
想想十八年以來,父母家人從沒有給過自己太大的壓力,也不像某些父母只會打擊教育。相反,杜爸杜媽是難得一見愿意一反中國式教育的正向觀念父母,于身為他們孩子的杜若酩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這樣的正向觀念,還是沒能讓杜若酩自信起來,究竟是為什么呢?
大概正是因為沐浴在這樣的愛里,杜若酩輕易學(xué)會了自省,也懂得珍惜,更加習(xí)慣不與人爭,也更加適應(yīng)如何做一只鴕鳥。
喜歡的,想要的,如果不是百分百把握能擁有的,干脆從一開始就不期望能得到。
久而久之,事事如此,包括張有弛在內(nèi),都是他想要卻又覺得無法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