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睡地上啊?!倍湃趱ふf著,蹲下身打開床底的大抽屜,拉出一床被褥,半跪在地上給自己鋪臨時的床位。
“不行,”張有弛義正言辭地拒絕,“這都十一月了,地上涼氣重。”
“……不睡地上,難道我掛在燈上睡嗎?”杜若酩一面鋪床一面不帶腦子地開玩笑。
“就,一起睡床啊,”張有弛的神情看似輕描淡寫,可語氣里的笑意卻更加明顯,“我目測了一下,你這床也是18米的,睡倆人足夠了。”
“……別了吧,你還感冒呢,我可不想被傳染?!倍湃趱ぢ犃藦堄谐诘脑挘右粺?,原本就不太敢抬的頭現(xiàn)在是徹底抬不起來了,就一直在反復鋪床,反復抹平床褥上的褶痕,匆忙說道,“行啦別磨嘰了,已經(jīng)很晚了,洗洗睡吧?”
張有弛沒接話,只是把受傷的那條腿往上抬了抬,然后才慢悠悠說道:“醫(yī)務老師說傷處最好別碰水,我一個人洗不了澡,這可怎么辦才好呢?”
“……那你就直接睡吧?!倍湃趱Q定棄療。
“這怎么行?!”張有弛反而還著急起來了,“你媽媽特意幫我重新包扎了,還換了干凈的床單被套的,我可不忍心渾身臟兮兮地就躺上去污染環(huán)境?!?/p>
“真服了你了……”杜若酩用杜爸爸表達無奈的方式嘆著氣,一把拽起張有弛,把他往次臥的洗手間里拖。
“兩位少爺!”門外忽然傳來杜媽媽的說話聲,“掛在架子上的那條藍色的毛巾是新的,牙刷杯里的藍色牙刷也是新的,還有衣架上的藍色內褲也是新的!”
杜若酩也是真的服了自家老媽,正要糊弄兩句呢,張有弛先嚷嚷開了:“好的,謝謝阿姨!”
“……我爸媽平時就這樣,挺隨意的,你別見怪?!倍湃趱し艘粋€無論是爹媽還是張有弛都看不見的白眼,小聲說道。
“哎,此時一個受著傷的小男孩輕輕地慕了?!睆堄谐诒欢湃趱し旁谠「走?,看似悠然地說出了這句話。
但其實張有弛眼底里快速閃過的羨慕和失落,都被細心的杜若酩看在了眼里。
杜若酩甚至覺得,這時候的張有弛是有些脆弱的。
【作者有話說】
卷:別讓我知道你倆在干嘛我跟你說
9:……(不敢吱聲)
漫長的早晨
在調好水溫讓張有弛自助洗澡后,杜若酩胡亂抓起兩人換下的衣服走向洗衣機。
那一團衣服里有兩件一模一樣的校服外套,杜若酩的和張有弛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杜若酩也沒心思把兩件衣服拆開,囫圇個地全部丟進了洗衣機桶。
再回到臥室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杜若酩有些心不在焉地翻著張有弛的本子,耳中卻仔細聽著次臥洗手間里傳來的隱約水聲。
他還沒能看完一道題,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水聲就停了。
杜若酩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也不自覺地在蹭著本子的拐角。但同時,聽力又好像增強了一萬倍,他能清清楚楚地聽見張有弛行動不便地在拿毛巾的時候撞到了什么,也能清清楚楚地聽見張有弛正在打開洗手間的門,然后一腳深一腳淺地往自己所在的位置走來。
“你已經(jīng)被我傳染了嗎?”張有弛打開房門,看了一眼僵坐著的杜若酩,小聲笑道。
“……什么?”杜若酩還是不太敢和張有弛對視,只能撇著眼看著對方的褲管,發(fā)現(xiàn)自己的睡褲穿在張有弛的身上怎么好像變了個樣式?
“沒什么?!睆堄谐诘氖侄荚诿χ紊眢w和走路,根本無暇擦干頭發(fā),短發(fā)的發(fā)梢還在連續(xù)不斷地滴落著水珠。
杜若酩見狀,實在不忍心繼續(xù)坐視不管了,只好站起來把座位讓給張有弛,再去洗手間拿了一條干凈的干燥毛巾回來,蓋在張有弛頭上,說道:“趕緊把頭發(fā)擦干吧,不然感冒又要雪上加霜了?!?/p>
張有弛已經(jīng)慢慢坐了下來,接過毛巾后開始擦頭發(fā)。杜若酩想了想,又去洗手間把吹風機拎了過來。